不转睛盯着他鬓边的玉冠。
她半坐在榻边上,现下倒成了进退两难了。
燕怀瑾往她跟前欺了欺身,侧着首枕在她膝盖骨上,察觉到她身形一怔,这才戚然开口,声音也掺杂着几分低哑,末了竟哽咽起来:“你谅朕这一回。”
依旧还是老生常谈的说辞。
“您说——”徐杳顺势覆上他的耳鬓,指尖掠过他的眉宇,反反复复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栖着身同他呢喃附耳问,“这话,对也不对?”
奈着性子由他如何央求,徐杳也不肯应一声好。
“横竖我犯不着为了你作践自己的身子。”扶着他的肩,待他总算好端端起了身,轻描淡写吐出一句,“用膳罢。”
就寝的时候,燕怀瑾还在同徐杳不依不饶,他老老实实躺在塌内,也不再同往日一般时常捉弄她,安稳许多。徐杳眼睁睁瞧着燕怀瑾渐渐不露痕迹地挨到自己软枕上,她也不支声,毕竟这一来二去,又要费不少口舌,横竖他往这里进一寸,她便跟着挪一寸,偏偏她一时心底窝火,正想啐他一句得寸进尺,身下一空,也被结结实实地摔了一回。
一抬眼,但见燕怀瑾一只手掌心还探在榻边,空落落地。
以往恩爱的时候总觉得两不疑,如今犯起浑来,才觉得二人事事都不顺起来。难怪世人常说,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燕怀瑾再探身去揽她,又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挡开了。他何曾遭过这样的礼遇,当即穿上衣袍,徐杳一度以为他即将扬长而去,他步履一转,伏在她桌案上作势假寐。三更天外头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徐杳裹在被褥里也觉得懵然生出些寒意来,沉吟半晌,到底还是纹丝不动。
她这一夜辗转醒来几回,虽神志清明,从始至终却阖着眼,就这么捱着直到晨光微熹天将明,隐约听见殿内悉悉索索一阵声响,殿外有人探身进来侍奉燕怀瑾更衣,额间陡然一凉,燕怀瑾替她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指腹摩挲在她额鬓上许久,十足十风轻云淡的口吻,冷不丁一字一句砸在她心坎上:“徐杳,朕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自打燕怀瑾这一遭去了金銮殿上朝后,徐杳绷着一夜的心弦才松懈下来。依着礼数今儿灵檀等人也该来她这里请安,她丝毫不觉疲乏,在塌上又躺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唤了鸢尾进殿侍奉,套着鞋袜起身,鸢尾嚅嗫着唇上禀道:“陛下临走前留下口谕,禁了您的足。”
徐杳蹙眉,他先时同自己说的那句话涌上心头,这才回过滋味来,敢情他所谓的不放过自己,无非便是这样的手段罢了。
她也不亏待自己,一如既往捡着衣裳首饰坐在梳妆镜前收拾妥当,慢条斯理用了早膳,捧一本书册倚在廊檐下静静读了大半个时辰,掐着燕怀瑾下朝的时辰,在落英榭正殿门阑外头讪讪止了步子,一干内廷侍卫屈膝叩头,异口同声道:“皇后娘娘圣安。”
徐杳云袖微抬,复启唇,说得却不是什么“免礼”,一把拔下鬓边的流云簪,抵着喉,往肌底子里陷一寸,指节泛白:“去叫燕怀瑾过来!”
她今日额间贴了花钿,韶华粉泽,此时裙裾飞舞,绰态纤腰。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大抵便是如此。
第95章 玖伍
燕怀瑾过来的时候, 徐杳依旧这副模样纹丝不动,寒木春华, 地上还残存着湿漉漉的雨意,院子里杏花探出花骨朵来。四下跪了乌泱泱的人, 鸢尾声泪俱下,仍在劝慰她:“奴婢新裁了花样还没来得及您给赏光看一眼,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御膳房的总管事见了李四都低头哈腰,这些原也犯不着说出来牵绊着您,不过是想求您惜命一些罢。”
这么一会子功夫下来,其实徐杳身子骨也不太立得住, 膝盖骨往下渐渐泛起刺骨的寒意来,面上却笑魇粲然,鼻尖隐隐泛着酡红, 月牙似的柳叶眼睨着他。
他显然才从御书房赶过来,鬓眼里藏不住的疲态, 面色也瞧不出半分波澜来, 大步流星朝她跟前愈发近了, 猝然听她一声惊骇一声,徐杳脚下一软,两边臂肘子也被燕怀瑾反剪在身后, 往她腕骨上一摁,随之落地的是她一直紧攥着的流云簪。
“这便是陛下的能耐?”她一阵吃痛,强忍着不表露出来, 齿间在“陛下”二字上尤其咬重了些,分明是拿话讥他。
燕怀瑾将她这话置若罔闻,继而圈着她的腰,下一瞬徐杳周身一轻,已经被他抱在怀里,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却也不肯同他低头,心一横,照着他肩上就咬过去,她使了全劲,到底也奈何不了他。
直到被人往榻上一摔,索性这时节被褥垫得厚软,幸而他又松了手,徐杳终归还是闷哼一声。
一阵目眩神移,徐杳还未曾反应过来,冻得冰凉的一双柔荑被他重新握在掌心,若有若无地摩挲过她腕骨上的红印:“疼不疼?”神情淡薄,将人朝自己跟前又拽得近了些,“嗯?”
徐杳往日里多少也听闻坊间说起当今帝王的杀伐果断,她那时丝毫不以为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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