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魄神君和火莲子两个将几乎背过气去的凉玉死死拽住,脸色苍白地看着天际——刚逆天道,又挨天罚,凤桐神君这次就算是有九条命,能不能留一口气也难说。
若非二人用力架着,凉玉早坐在了地上,两人静默地等着下文。
不幸中的万幸是,天罚只有一道雷,比早上温玉的下场轻得多。
照巍因上神的说法,天道自有规则,对于凤桐这种爱以一力揣测天道、控制天道的,天道少不得要给点教训,但因为终归不是什么大错,因此这惩罚也不会太重。
不过,所谓的“不会太重”,只是指不会把人劈成一道焦灰罢了。
云开雾散,水面平静下来,亮晶晶如同一面光洁的镜,凉玉跌跌撞撞地走到银蛟河边,死死地盯着水面。
“哗啦”水花飞溅,巍因上神架着一个人上来,那人的止水咒都不顶用了,黑发全部披散在肩头,衣裳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远远地看到她,怔了一怔,轻轻推开了巍因的搀扶,然后尽量平稳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水面如镜,倒映着漫天云彩,他走得比平日慢了许多。
凉玉向前两步,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腰际。
凤桐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万般无奈地低下头去,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他的睫毛纤长,垂目看着她,深深的全是不能言的怜惜,脸色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连呼吸中极力克制着颤抖。
凉玉的眼泪倒灌进嗓子眼里,声音都哑了:“我实在讨厌凤君这个性子。”
她感觉到他几乎整个身子倚着她,便直直站立不敢动弹。他勾起嘴角,却没有反驳。
眼泪是越擦越多了,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来,眸中有些恍惚。
凉玉自己抹了一把脸,握住了他的手,愠怒中带着泪:“我好不容易跟人决战一场,谁让你来给我放水?”
风桐怔了片刻,倏忽笑了,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慢慢地俯下身来,附在她耳边。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像在吹气:“站不住了,让我坐坐。”
话音落了半晌,便倒在凉玉怀里,几个人七手八脚架起他来,他一张口,那迟来的乌血便止不住地从口中涌出,片刻便沾满了衣袍。凉玉满手的血,她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整个人仿佛浸在冰水里,手脚都失去知觉了:“凤君……”
她的头扭向巍因,脸色白得可怕,一双漆黑的眸子空冥冥的,仿佛在印证一个无法承受的猜想:“还能行吗?”
赤魄神君和火莲子闻言对视一眼,都僵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巍因上神似乎有些不忍看她,急急摆手:“快,快回青瓦洞去,放到寒玉床上,还……能保一时半刻。”
“凤君,我们这就回家了。”她镇静地转过了头,看向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马上就回去。”
她的手忽然被他攥住,只是轻轻的一下,又立即松了力气。风桐的睫毛垂着,面无血色,他的指尖在她血迹斑斑的掌心上轻轻游走,慢慢地画了个不甚圆满的圆。
凉玉猛地怔住,泪水像两条浅浅的溪流,蜿蜒过冬日桑丘。
应双神君召唤,五色云头慢慢漂浮到跟前,赤魄神君和火莲子将风桐架起来,招呼着凉玉回天宫。
巍因上神跟在他们背后,叹一口气,掌心是两片断剑,熟悉的剑鞘上还绘有游龙戏凤的碧色鸾鸟,昂首摆尾,如青霞一片。
“可惜了一把好剑,从此青鸾盛景成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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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界无主十余日,一切依靠司矩艰难支撑。新晋花神凉玉只简单地办理了交接,拿走了花神印,却没有理政,也不曾上天,尽管各式各样的通传和邀请多得如雪花飞来,好言好语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她也未曾回应。
传闻此女力压邛戾之女,各项指标直逼当年的紫檀殿君上,如此厉害,桀骜一些倒也没什么错。更何况,被冤枉暗害两百年,那紫荆花仙流觞上天宫作证后,四面八方的仙人,都为这颠倒是非、欺负忠良、指鹿为马的行为口诛笔伐,觉得凉玉没有痛骂天宫、一脚踹翻南天门,已经是十足客气了。
事实上,继那一场大战后,几乎没有人再见过凉玉的面,只是有人偶尔在深夜里的雷刑台上,见到她被一道道雷劈得满地打滚,呜咽微弱。躺许久之后,又慢慢自己爬起来,敛了外衣步履虚浮地离开。
众仙不禁大胆猜测,难道是大魔头一死,这位颇觉天下无敌,心中寂寞,特意跟天雷过不去,没事劈着玩,磨练一下自己的意志?
唉,鸿鹄之志,燕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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