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老太太先回来了,看到房门开了,还没进屋就吆喝了起来:“姝姝,是不是你爷回来了?”
秦姝趴在炕上,水润的眼睛亮晶晶的,口中不咸不淡的应道:“恩,我爷说让你给他把饭留着,他出去打牌去了。”
老太太一听,连忙应了两句就去烧饭了。
但她刚进厨房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旧布衫、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女人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刚进门就嚎啕大哭,边哭便喊:“妈、妈我活不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拿着柴禾的手一抖,连忙跑了出来,看到女人坐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急忙问道:“二毛,你咋啦,这又是出了啥事?”
秦姝仰起头偷偷瞥了眼女人,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女人叫杨桂花,是秦姝的二姑,又馋又懒,嫁到了清溪镇徐家村,丈夫徐海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杀猪匠,一脸横肉,脾气也很坏。
杨桂花五年前为了能多吃一口肉就嫁给了徐海,现如今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徐广。肉是能吃上了,但徐海打老婆是没法儿了。
杨桂花儿子都那么大了,让离婚她自己也舍不得。但每次被徐海打都要来娘家闹一通,就秦姝记忆中,杨桂花已经来过三次了。
老太太开口一问,杨桂花哭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用嚎丧一样腔调和大嗓门道:“妈,徐海他又打我了,他这次连儿子都上手了,那也是他儿子啊,他怎么能下得了手。广广我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他倒是给扇了一个大耳光,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老太太一遇到事情也是六神无主,低声劝了许久后,悄悄拿了钥匙在柜子里去了一些钱拿给杨桂花,说:“先别哭了,拿钱回去给你和娃买些消肿药,肿着一张脸路上再碰到个熟人,也不嫌难看。”
杨桂花接过钱也不哭了,磨磨蹭蹭的不想走,老太太忍不住说道:“天都快黑了,你走回徐家村要七八里路呢,夜路不好走,赶紧回去,你就这么跑回来,娃在屋哭咋办。”当然老太太也是担心婷娃回来了又要跟着闹,天天闹都让邻家看笑话了。
杨桂花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听到她说娃在家里哭,顿时就坐不住了,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攥着钱朝回赶去。
炕上,听到二姑离开,老太太又回屋做饭,秦姝抿了抿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系统,脸肿了、是大病吗?”秦姝喃喃问道。
脸肿了当然不算大病了,用冷水敷一下,一晚上就好。但系统没有说话,它知道秦姝并不是想要它的回答,只是想说说心里话而已。
秦姝只是问问,她心里难受的慌,她快烧死了她婆不带她去看医生,反而去请了一个神婆回来,她姑只是挨了打又不严重反而给钱买消肿药,她的生命已经廉价到什么程度了。
老太太刚做好饭后,孙婷拉着羊回来了。将羊栓好后,走到炕边,打量了一下秦姝,口中啧啧有声:“这都烧了一后晌了,看上去也没怎么样。”
秦姝有气无力的叫道:“二娘,这么烧着容易留下后遗症。”
孙婷嗤笑一声,说:“啥后遗症我没听过,我小时候病了也没见像你这样。”
看着小娃娃懵懂的模样,孙婷啐了一口,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又不是千金小姐还这娇气的,以后大了照样是个放羊的。”
孙婷刚走进厨房就大声嚷嚷道:“妈,你给她舀饭干啥,病了嘴里没味啥都吃不进去的,不用给她吃。”
老太太低声应了两声,自己端着碗喝着稀稀拉拉的包谷榛子喝了起来。
如今家家都分到地了,他们一年好好种地给公家交够粮也能吃饱了,但没人嫌粮食多啊,能省下就省下了。
看到老太太妥协,孙婷翘嘴一笑,忽而想到了什么,脸又阴沉了下来:“杨成山带着齐娟跑去挣钱了,今年又生了个男娃,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不打掉或者不交罚款妇联不给分地,因为他俩咱家少分了多少地,现在还要替他们白养娃。”
老太太听着孙婷絮絮叨叨的抱怨,心里也赞同极了。
孙婷还在继续道:“说是两家换娃,一个不值钱的女子养大又不费劲,去年嫁人后更不用操心了还能赚一笔彩礼钱。你和我阿公把成山养大了还给他花钱娶媳妇,娶了媳妇现在还得养他娃,这一大家子都赖在咱家白吃白住,凭啥啊。以后他回来,咱是不是还得给他帮忙交罚款?这我可不答应。”
秦姝有些吃力的坐起身,她靠在墙头咳嗽了两声,里面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张扬了。说话声丝毫不见收敛,是觉得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是无所顾忌?
她敲了敲墙上的小木窗,说:“婆,我肚饥了想吃饭。”
前世她到底有多天真才没有看到这些人眼里的冷漠算计,当他们是真真的亲人呢。
老太太高声应了一句,不一会儿,她舀了半碗饭从窗口递了进来,说:“给,能吃饭病就能好。”
秦姝接过碗,也不管是剩饭还是锅底饭,直接就吃了。就算不饿,她也不想省下自己的口粮让人家骂她白吃饭的。
她爸宁愿饿着她妈也要每个月给家里拿些钱回来,这些钱够她上几年学的了,但她一分都没花过。
而且她爸带着她妈逃走躲避妇联的人也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那时候她妈刚怀孕,她爸都还不知道呢,妇联的人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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