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营缮清吏司。
“你们可听说汉阳府的大坝塌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方才路过都察院,听那边的人在说,今儿一大早圣上就把黄征黄大人和负责监察的陈贺陈大人召进宫去了,听说还召了我们尚书大人……”
“那圣上可有怪罪薛大人?”
“不清楚啊,听说现在还在调查,没个定论。”
一群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穿着青袍官府的四十来岁的男子从隔壁的厅堂过来,见状皱了皱眉,不悦道:“你们在做什么?手头没事儿干了?”
众人回头一看,忙如鸟兽般散去,其中领头的人忙上来告罪:“回左大人,我们是在说今早汉阳府的那件事,涉及到工部,不免有些担忧,还请大人勿要怪罪。”
“汉阳府?发生什么事了?”左勤皱不由蹙眉,一头雾水。
“原来大人还不知道啊……”那小吏惊讶片刻,便恭敬地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同左勤讲了一遍。
旁边有一人见状,闪身进了旁边的厅堂,过了片刻又脸上不带一丝异样的出来了,左勤认真听着小吏的禀告,并没注意到那人。
他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过后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自有大人们去解决,你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是。”
那小吏忙笑眯眯地应是,闪到一边坐了下来。
左勤回了自己办事的厅堂,却静不下心来继续方才的事情了。他来回踱着步,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水,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茶杯。
还没坐下片刻,便听到外面有人通禀:“大人,薛尚书大人来了。”
他闻言却是恍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忙起身出去迎接。
薛文复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厅堂上首的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文礼这几日是不是身体抱恙,都没来办公?”
左勤不意他突然提起薛文礼,愣了愣,继而谦卑地笑道:“回大人,小薛大人近来确实时常告假,说是患了时令性的咳疾。”
薛文复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又道:“这样说来,最近这营缮清吏司下属的几个营缮所都是你在管着了?”
左勤点头。
“汉阳府那边也是你在瞧着?”薛文复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紧盯着左勤。
左勤见终于提到了重点,也是心中一紧,忙问道:“汉阳那边的事卑职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那大坝损坏的程度到底有多大?”
薛文复冷冷瞧他一眼:“前几个月修的一段,基本上全塌了。”
左勤大惊失色,忙看向薛文复,一脸焦急道:“大人,这可怎么好?您可一定要在圣上面前为卑职美言几句啊,否则黄大人他们一定会把卑职拉出去顶锅的……”
“你若是没做亏心事,何须怕这个?”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左勤闻言脸色有些难看,遮遮掩掩道:“这件事情不也是大人……如今也不能就让卑职一个人……”
薛文复听出了几分不对,冷笑道:“你把话说清楚,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左勤心中一凉,默了默,继而咬牙道:“让卑职对陈大人交上来的样料的质量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可正是大人您……”
薛文复闻言不由怒气上涌,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斥道:“胡言乱语,你自己做了不堪的事,还要赖在本官的身上!”
左勤身上的官员常服溅上了几滴茶水,他只是浑然不觉,转了转眼珠子,犟着脖子冷笑道:“大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不保我,我一个光脚的却也不怕,左右我那里还有大人写的批示,上面还盖上了大人的公章……”
薛文复见他浑然不惧的样子,心中动了动:这左勤向来胆小怕事,喜欢逢迎上司,如今这副情态,已经没半分像他寻常的样子了。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有人偷用了他的公章,向这左勤下了假批示?
“有我的批示?”薛文复冷静下来,淡淡道:“那好,你将那公文拿出来,让本官看看。对了,是谁将你口中的批示交给你的?”
左勤见状,只以为他是心虚了,便恢复了几分底气,道:“正是小薛大人。”说完便转身去了批示公文的里屋,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薛文复闻言眼神一冷,有几分怀疑地看着左勤:若是真有此事,在外人看来,文礼确实是合理的人选,可他却是再清楚不过,除却上次文礼同大哥三弟三人一同来看昭沅,文礼已经有大半年没进广化里薛家了……
文礼向来是循规蹈矩的,除却在工部他有时会来向自己回禀事情,或是兄弟俩想起来在外面的酒楼喝上几杯小酒,其余的时候从不会贸然来访,怕惹得那边兄弟不和。
若说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而是薛家内部出了内鬼,他就更不信了。他那书房,都是在薛家当了十几年二十多年差的家仆,都是心腹,更有护卫队时不时地在四周巡查,哪里会出什么差错?
是以他心中对左勤抱的一丝希望也暗了下去。
左勤这边翻箱倒柜地找着那盖了公章的公文,却是越找脸色越难看,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手脚也开始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薛文复冷眼瞧着,过了片刻,走进去淡淡道:“如何?找到了吗?我眼瞧着你,都翻过三四遍了吧。”
左勤脸色灰白,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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