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略一沉静,随即便三三两两叫起声来:“正该如此,老王叔实乃最合适的人选,程里长的决议我等都无异议。”
待到大家都表过了态,安静下来,老王叔王德庆早已老泪纵横。急忙站起身,向着大家不住拱手,颤抖的声音道:
“谢谢,谢谢了诸位乡亲!我王德庆何德何能,竟得到乡亲们的如此厚爱!此番斗猎节,誓当拼死以报!”
程里长急忙安抚他坐下,又拉着手与他在饭桌上叙了一番话,眼看大家渐渐吃完散去,这才彼此作别。
夜晚的时候,姚远一家已经住进了宽敞的新房子。
屋里窗明几净,灶火灼灼,显得温馨异常。
程夫人事事周到,早为他们送过来崭新的棉花褥子,和三床厚厚的新被子使用。
姚远睡在里面只觉温暖无比,这与他刚刚穿越来这里时,一家人挤在一个破窑里受冻挨饿的情状,已是天壤之别。
姚黄氏幸福的搂着可儿,拔取簪子后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落垂肩,白皙的皮肤映着长长的睫毛,美丽不可方物。
姚远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美丽的妇人,以前应该过着怎样雍容的生活。于是问道:“娘,爹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姚黄氏将遮住眼睛的一缕丝发拨到耳后,笑道:“傻孩子,你爹爹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姚远看着她的美眸笑道:“孩儿以前不懂事,生在福中不知福,未必理会的这些。况且孩儿现在是想知道,爹爹在母亲心中,是个怎样的人?”
“呵呵,”姚黄氏轻启贝齿,一阵开怀后,渐渐陷入了对往昔幸福的回忆之中。
“说起你爹爹呀,为娘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
“正直的人?娘对爹爹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嗯,当然啦,这是为娘最看重你爹爹的地方。试想,如果一个男人连正直都做不到,那么别的一切,也就都无从谈起了。”
“还有呢?”姚远迫不及待直接跳过,想要知道下文。
“还有,嗯,让为娘想想,你爹爹还是个很勤奋很努力的人,当年你爹爹刚刚继承了家业,生意上百事待兴……”
“哎呀哎呀,谁关心这个,他对你怎么样?”姚远目的很明确。
“呵呵,”说起这个,姚黄氏笑的很甜蜜,她将睡着的可儿轻轻放下,自己则仰身躺下,一只手搁在额头上,似有所思。
“哎,算了,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猜到了。”
“噢,你猜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姚远听她笑的甜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姚黄氏却好像被勾起了兴致,不依不饶的追问。
“嗨,这还用猜?爹爹待你肯定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晚上搂着,白天想着,情浓意切,恩爱无比喽。”
“呵呵,你——”姚黄氏听他说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不再往下说。
姚远看看姚黄氏,其实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要是按照后世社会里的标准来看,她其实还很年轻,还有很漫长、也该很美好的人生要过。
可是她已立志要为父亲守节,这就意味着她将要在凄凉无人共语的寂寞里,孤零零的挨过自己的一生。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有谁一经逝去的韶华还会重来?
姚远觉得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子来说,实在太过于残酷了。难道所谓的礼教,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牺牲一个人的一生幸福吗?
“娘,你真的决定要为爹爹守一辈子节吗?”姚远不禁有些神伤。
“当然!”姚黄氏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语气中似乎还带了些因为遭到别人怀疑而产生的愤怒。
“其实……爹爹倘若真的爱你,是未必希望看到你为他守一辈子节的。”
姚远知道这个时代里对妇女思想的禁锢,因此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说道。
“这种话怎么可以胡说!女子从一而终,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姚黄氏果然极为恼怒,他生气的一下子坐起了身,用严厉的语气质问姚远。
姚远知道再说下去已是无益,这种根深蒂固的洗脑教育,绝非一时半刻所能解决。因此也不接茬,假装哈欠连声,不久便打起了鼾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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