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仍旧不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亭主一个闺阁中的小姐,怎么还被允许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吗?”
我眉头微蹙“不是啊!这些话本上的故事都是我娘告诉我的,她知道这些事情呢!是因为她以前未出嫁时,府上给她安排了一位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没什么事啊!偷偷当做乐子告诉我娘的!”
我这方话音刚落,嵇康却忽然将我的手紧紧攥住。我怔然,浑身刹时被那手心热度包裹住,一丝一缕情愫油然而生,喷吐在我已然混沌的心扉之上。
朗月无限,和着幽幽兰草香泽,听见嵇康柔声与我道:“看来今日,我们相处的不错。”
我急忙挣脱开对方的手,脑中不知如何思想,只狠狠低着头,不敢去端详嵇康此刻情绪。
向来我习惯对即将要揭开的事物保持着未知态度,即便此刻,我不知道嵇康会是如何神情,又或者是,他很有可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态度,我都不想要知道:“我要走了。”
我说着起身,却又被嵇康一把拽了回去,身子一个软弱摇晃,差点栽进对方怀中。
若是往常,遇上如此轻狂大胆之徒,我必是抬手一个巴掌扇过去,然后再用各种贬低词汇将对方骂的狗血淋头。可如今,我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如同踊跃的小鹿般跳跃着,仿佛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嵇康沉默良久,复又开口“这柄片玉琴是嵇某亲手制成,爱惜至极,曾几何时,几乎只想要与这琴相伴终老。如今……”
嵇康话及此停顿一下,我心中一动,抬眼望向嵇康时,听见他道:“待到亭主嫁给嵇某,嵇某必将亭主放在与这片玉琴同等地位。”
我登时木在原地,本还以为,嵇康是要将这片玉琴作为定情信物送给自己,那样的话,起码还像是话本中那些尽善尽美的爱情故事。再者,他这看来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实激不起我当时多少感动。主要我并不清楚嵇康对这片玉琴究竟多么看重,且我一个大活人,他却将我放在与一柄死物同等地位,多少让我有些别扭。
直到后来,我从嵇康友人口中得知,那片玉琴上面的玉片,是嵇康卖去了自己的东阳旧业,辛辛苦苦从尚书令手中讨来的。他对这琴深爱非常,那时便将我放在与片玉琴同等的地位,说明我小姑姑与玲珑的猜测,多半是对的。
他许是喜欢我的。
“从今以后,在嵇某心中,除却诗词歌赋,玄学义理,制药炼丹,便是琴与阿绣,再无其他,可好?”
我又是一顿,本想说他心中的东西除却我,还真是不少。可一不小心盯住对方目光,便摄了魂魄般,点了点头。
爷爷从小便将我像个宝贝疙瘩似的宠着,在谯王府的女眷中,只有我被爷爷称赞过聪明伶俐。再者爷爷和爹可怜我娘常氏死得早,长久以来,更是对我宠溺非常。
我就这么过着众星捧月一般的生活,平日除了无聊欺负人外,时常也会读写古诗词来陶冶情操。一遇上那臂弯的时刻,腰肢尽软,立马想到一首酸溜溜的情诗“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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