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颤。
君天澜扶着她站起身,低头凝视她在月下的容颜,抬袖为她拭去泪水,声音低柔:“二拜高堂。”
没有高堂可拜,两人便朝着明月,认认真真地叩首。
第三拜。
两人转向对方,沈妙言怔怔凝视眼前的男人,他生得高大,月光从他背后投洒过来,将小小的她笼在他的阴影中,从最初到现在,她好像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此时他的面容不再如往常那般冷峻凛贵,而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温柔。
像是水,像是春风,像是最柔和的月光。
她红着脸,伸手牵住他的袍角:“你真的要娶我吗?你可想好了?”
男人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想了四年。”
沈妙言脸颊更红,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娇怯地小小声:“那你爱我吗?”
君天澜捧住她的小手:“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为什么?”小姑娘立即抬起头,大眼睛里蒙了层薄薄的水雾,满是不解。
君天澜低头,捧起她的双手亲了亲,继而认真地与她对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太长,我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答你。”
小姑娘眼圈通红通红,用手背抹去眼泪,一颗心却像是泡进了蜜罐子里,咕嘟咕嘟冒出甜甜的泡泡。
她娇羞了会儿,又缓缓道:“可我又懒又馋,什么都做不好呢。既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又没有天下闻名的才情,更不会贤惠地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四哥娶这样一个懒女人,将来要受累的。”
君天澜勾唇一笑:“但是怎么办呢,我就喜欢你。这天底下千千万万个女人,风情万种的,娴静端庄的,贤惠勤劳的可我偏偏,就看上你这个懒女人了。”
尽管这并不是夸奖,但沈妙言仍旧羞得双手捧脸,一颗心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姑娘红着脸,拨浪鼓般摇摇头,随即又小声道:“四哥有话要问我吗?”
君天澜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嘴,眼睛里都是笑:“在我看来,妙妙这张嘴儿,不该用来回答问题别的用途,似乎更重要些。”
沈妙言立即捶了他一拳头,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
男人正色:“第三拜,夫妻对拜”
没有锣鼓鞭炮,没有宾客酒席。
没有连城聘礼,没有十里红妆。
有的,只是苍天明月见证下的缠绻深情。
那是被岁月酝酿发酵的一坛酒,便是世上最伟大的时间,也无法摧毁这历久弥新的深情。
两人相对磕了一个头,君天澜将沈妙言扶起来,小姑娘牛皮糖般黏在他怀中,只觉那柳树梢头的明月是甜的,淌过麦田外围的溪水是甜的,她的全世界都是甜的。
君天澜低头望着怀中人儿,故意笑话她:“可还要去魏国?”
“四哥讨厌”她往他怀中钻了钻,像是只收拢翅膀的小鸟儿。
“该改口了。”男人提醒。
她便又钻得更深些,声音小得叫人听不见:“夫君”
异样的热流,窜过君天澜的四肢百骸。
心跳莫名加快,他挑起她的下巴,同她对视:“大点声。”
“夫君!”沈妙言脆生生地唤了一句。
软糯,清甜。
宛如春风化雨。
君天澜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在四下的旷野里,在吹拂过万水千山的夜风里,在五湖四海清绝艳丽的月光里,将她狠狠揉进怀中:“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我君天澜的女人!这声夫君,你既唤了,便永世不能更改!”
小姑娘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的胸膛。
及至回到太子府已是天色熹微,君天澜让拂衣和添香帮沈妙言沐浴,自己换了朝服便匆匆去皇宫上早朝了。
他如今不比从前是个闲散王爷,身为太子,即便君烈再如何不想让他参与朝堂之事,可天底下哪有储君不参政的道理。
沈妙言挥挥手示意拂衣和添香退下,双臂抱住白玉台边缘,闭着双眼在水中沉沉浮浮,静静地思考事情。
她知晓四哥是以君天澜的身份娶她的,而非太子身份。
他的太子身份,是要给薛宝璋的吧?
薛宝璋并不见得喜欢四哥,她喜欢的,是权力。
她想嫁的也并不是四哥,她想嫁的,仍是权力。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叫人生,可以叫人死,可以叫心如止水的人为之癫狂,可以叫深闺女子为之费尽心机机关算尽。
可权力,也是毒药啊
站在权力巅峰的那些人,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
她睁开眼,清澈见底的瞳眸,掠过半抹复杂。
温泉池上飘满了梨花瓣,她如一尾鱼般穿梭过无数花瓣,蝶翼般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算计与复杂。
终有一日,她会和薛宝璋正面对上。
那个时候,她是为了四哥而与她战斗,还是为了争夺权力而战斗呢?
权力是令人上瘾的毒药。
小姑娘缓缓沉进水底,她希望她永远、永远都不要被它蛊惑了心智。
入夜之后,君天澜才回到府中。
沈妙言坐在花厅里,见他终于回来,急忙让丫鬟将桌上的饭菜热一热,上前帮他摘下大氅,陪他走到桌旁:“不是上早朝吗?怎么去了一整天?”
说着,温柔地帮他按摩起肩膀。
君天澜一手搭在额间,想起朝堂里君烈丢给他办的那些糟心事,却不想与她说这倒人胃口的话,于是淡淡道:“他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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