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若瑶明白程迪智的意思,取来纸笔,却写不出一个字:“我该怎么写呢?”
“让他知道你平安,让他安心事业。”程迪智说得很简单,但心情沉重:这是父亲在教唆媳妇如何欺骗儿子吗?
苏若瑶留着泪写下:夫延仲,妹如嫣,儿程乾,吾已平安达九江,即将渡江。望夫执事重,莫以妾为念。若瑶。崇祯十六年八月二十五。
眼泪滴落在署名处,墨水散开。苏若瑶将写好的信交给程迪智,默然说:“又骗了延仲。以后这样的欺骗将远不止这一次吧?”
“我们不是恶意的,都是为了延仲开心,安心于事业。若瑶。”程迪智欺骗苏若瑶,也欺骗自己,然后叠好信,装在信封里。
苏若瑶摸去眼泪:“我去做饭吧,那样可以摆脱延仲的困扰。”
但眼泪又夺眶而出:“延仲想念我,夫思妾,此乃天经地义,为何成了困扰我?”
“若瑶,慢慢地,习惯吧。”程迪智也到了不知怎么劝说的地步,想起自己曾次次为若瑶解除心中的困惑,而今,自己和她一起在迷雾中。如果这是迷雾,那就永远迷失在这迷雾中也好,可还要时常出入迷雾,这样怎能永远快乐?程迪智想着。
看来他已经迷失了。
与其说他们迷失在惜秋园中,不如说他们迷失在自己的心里了,但真爱所驱,何物能阻?
程迪智带着苏若瑶来到捧心池,等着她的微笑:“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官在惋春园时,为我一手一脚做的小木船,叫一叶兰舟。“苏若瑶盈盈一笑,在程迪智眼里,初秋变成了仲春。
暂且忘记烦恼,他们划船到了池中央。苏若瑶躺在程迪智永远对她温暖的怀抱中:“一官,我们就这样躺在捧心池中央,哪也不去了,就没有难过了。”
“可是、、、、、、”程迪智还未说完。
苏若瑶将两支木浆扔向了岸边。
程迪智宠着她说:“好好,听你的,看你肚子饿了怎么上岸。”
苏若瑶在他怀中,沐浴着他无边无际的爱:“一官,在惋春园时,你真坏,每日来帮我煎药,骗我说是为了积德,其实在打我的主意,坏人。”
程迪智也低着头看着此刻调皮的她,想起以前:“那时你胆小害怕,连跟我说话都不敢。我在浣纱亭望了你半天都没望到,你却一直躲在柚子树后不出来,胆小鬼。要是那时我说喜欢你,你还不吓得话都不敢跟我说,整日躲在惋春园?”
“反正你那时就是在打我的主意。”苏若瑶固执地笑着。
程迪智抱起她来:“就算我是小人,打你的主意,但终于被我打到了。若瑶,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教你划船后,你始终不愿一个人划船?我教你踏水后,你也不愿一个人踏水?”
“明知故问,心怀不轨,人家不想一个人玩啊。”苏若瑶伸手玩起了池里的水,手细长优美,水顺着手指尖一路而下。
“那你想和谁一起玩?”程迪智被她说得心里满是细柔的喜悦。
“不告诉你,一辈子都不告诉你。”苏若瑶展开双手,要拥抱蓝天的样子。
程迪智还有问:“但有一件事,你要告诉我。记得有一日,我去惋春园晚了些,见到你用瓦片在墙上写字。你看到我,就赶紧用瓦片刮掉墙上的字。我问了一句,你就满脸云霞。告诉我,你写了什么,要不然就永远在这捧心池,再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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