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随阮春婷进去。
阮奶奶在剥蚕豆,操着方言和陈诺进行一场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又拖出马扎,示意陈诺坐。
整个过程中,阮春婷的妹妹阮春叶始终淡漠,一言不发,仅是扫了她们一眼,低头沉思,安静的像是个没了魂的人。
阮春婷先靠近妹妹,指了指陈诺:“小叶,这是我大学室友,你喊她诺诺姐。”
阮春叶恍若未闻,并且挥开了姐姐拍在她肩膀上的手,毫无情绪道:“别碰我。”
阮春婷:“”她回头看陈诺。
陈诺递给她个眼神,然后先出去,围着平房前后绕了一圈,最后先在东南墙角处蹲了下来,墙角上长了一排湿漉漉的青苔,黑绿色,隐现颓败。
“诺诺?”阮春婷找了过来。
陈诺头也不回道:“大春,帮我找把刀过来,铁铲也行。”
说话间,陈诺卸下双肩包,取出朱砂笔和红线,将红线抖开,快速打成数个结,阮春婷找来菜刀,就见陈诺指间飞快,缠绕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结,她好奇问:“诺诺,这是在做什么?”
陈诺没讲话,神情十分专注,每打一个结,便会默念一句,阮春婷识相不再问,守在一旁安静等候。
直到最后一个结打完,陈诺才松口气,解释道:“这叫镇魂结,就是镇守住小叶的原魂,她十有**是被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那东西占了我妹的身体?”
陈诺摇头:“哪有这么容易,如果什么时候鬼能随随便便占用人的身体,就该生灵涂炭了。”
人生来有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三魂中,胎光即是元神;爽灵是智力;幽精代表生殖。
七魄中,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的是喜、怒、哀、乐、悲、惊、恐,属于一个人的七情六欲。
“它驱赶走了小叶的七魄,等于完全控制住小叶的情绪,所以寻常人看起来,她这里可能有些不对”陈诺指指脑袋。
阮春婷似懂非懂,还想再问,被陈诺及时拦截:“其他别问,先干活。”
两人将墙角青苔刮干净,陈诺用朱砂笔依次在八方画上鎭宅符,等天黑下来,立刻把一个铜铃悬挂在阮春叶床头,并且用打好镇魂结的红绳将阮春叶捆住,另一头栓在陈诺手腕上。
阮爸阮妈也赶过来,本来对陈诺将信将疑,可是在看完陈诺这些复杂的“装备”之后,信任度瞬间提高到**分。
其实有更简单粗暴的作法,陈诺完全可以抓了它魂魄炼魂,既能除害,又能防止报复,但炼魂太过阴毒,作为一个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牢记于心的五好青年,陈诺还是不愿意干这样损阴德的事。
晚饭,阮妈把饭菜端到奶奶家,因为装着心事,大家吃得不多,都在枯等。
也不知过多久,一阵凉风刮来,挂在床头的铜铃叮叮叮响起,让所有人为之精神一振。
“是来了?”阮春婷有些惧怕的往陈诺身后躲了躲。
陈诺点头,示意她别出声。
陈诺这样讲也是有原因,寻常**凡胎很难看见虚幻缥缈的“能量场”,但“能量场”作为一种极精微物质,能将人的一举一动看清,所以当你有察觉周遭环境异常时,保持镇定,不说话,快走不回头是最正确的做法,否则极大可能是好奇心害死猫。
随着摇铃叮叮叮响,阮春叶开始躁动起来,她挣扎起了床。
正如陈诺心里猜想的那样,是只女水鬼,一身粗布麻衣,脚下滴滴答答滴着水,悬在床边,时近时远,勾着阮春叶出门。
阮妈脸色煞白,要拦住女儿。
陈诺一把抓住阮妈,自己顺着镇魂结跟出去,阮爸阮妈不放心,紧跟在后。
阮春叶带他们往山上走。
海泉乡多山,近几年政府开发,大肆平山,山上多是碎石厂和洗沙厂,开山炸石之后,遗留多处深坑,下面积着水,清澈见底,当地村民称它“石头塘”,白天很多村民会把家中大件衣物带到这里清洗。
几乎每个碎石厂旁边都有一处“石头塘”,白天很热闹,到晚上清清冷冷,塘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阮春叶径自穿过碎石厂,深一脚浅一脚爬下“石头塘”,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塘边嘤嘤悲哭,听得人鸡皮疙瘩骤起。
不远处隐隐传来狗吠声。
陆迟连喊几声“黑将军”,平时训练有素的黑将军充耳不闻,朝哭声奔去,叫声不急不缓。
“三更半夜,谁会在大山里哭,还哭得这么吓人。”余婷婷搓搓胳膊,降下窗户伸头往外看,黑黢黢的,鬼影不见一个。
“哎,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狗叫也有说法,急咬人,缓咬神,不急不缓咬鬼魂,说不定黑将军是哎呦!”刘勇还没说完,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
余婷婷没好气道:“你还像个警察吗?”
刘勇悻悻住嘴,踩大油门追黑将军。
林禹年开口道:“我们追嫌犯追到邻市,为的也是治安,不管怎样,应该去看眼,或许对方需要帮助。”
陆迟坐在副驾上沉默不说话,显然是赞同林禹年说法。
陈诺正打算和女水鬼通灵,没想到一只大黑狗身姿矫健,从石头塘上一跃而下,横冲直撞过来,冲挡到陈诺面前,下巴高仰,一阵汪汪狂叫。
“哎哎,大兄弟,你别叫啊”陈诺看眼已经没了踪迹的女水鬼,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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