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电影《男与女》里听来的。
我很想去芬兰呀,想要隐没在芬兰的大雪里,走在林荫道上,费力的每一步,都无声无息,我步履不停。
昨天,它放了《南国之舞》,和《漩涡》。
关于轮滑,现在我已经完全可以摘掉护具了。
其实我早就想摘掉了。
我已经熟练掌握了技巧,早不会轻易受伤,就算是不小心被绊倒了,也能有意识地避免要害,摔个圆滑。
害怕受伤,人的这一点,总是带着悲□□彩。
护具,曾经的安全感早就成了负累,丢掉它我暗自庆喜。
忽然,我又体察到自己的不忠。
对于母亲也是一样,我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小人。
学成那天,我把亲手雕了好多天的石头坠子送给了淑华。
我不擅长这个,仅仅是浅浮雕,也都尽我平生之所能了。
但还是有点丑丑的。
送出去之时,我的内心无比忐忑。
没想到淑华会喜欢。
她说:“这只鸟,很是美丽。”
“幸好你还能认出这是鸟,确切地说是‘鸠’,不噎之鸟,寓意吉祥平安。淑华,我希望你的每一天都健健康康的。”
“小云,你真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谢谢你。”
看来她十分容易满足,这一点,跟母亲很像。
母亲,最近我总无端想起她,对她的埋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像是忽然就想透了。
她不知道我常常夜不能寐,不知道我必须听着响声才能睡着觉,不知道我好多好多。
她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但她一点也不懂我,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那又如何?
我又有多了解她呢?
她爱吃什么?
爱穿什么样的鞋?
甚至她的生日,我都要摸着下巴确认好一会儿。
我总是把我跟她比喻为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并且认为她只是把我带来这世界的工具,不该干涉我的思想和我的追求。却又总是对她严格要求,要求她能润物无声般察觉我的所有心事,要求她在我失意时,能千次万次毫无犹豫地谅解我,安慰我,甚至救助我。
一点也不对等。
若她是我降世的工具,我也不过是她续命的工具,我们相互都不该要求太多。
而我又始终欠她一份养育的恩情,不还也就罢了,至少不该总是在心里数落她。
淑华,我不是美丽的。
美丽是我加上这世界,再减去我。
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
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马小云,一大清早,你在这里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做啥嘞?我觉都睡不好了。”
“发发。”
“有屁快放!”
“我来当你的替死鬼。”
“您可放过我吧!我身上背不起一条人命。”
“不用你背,我是心甘情愿的。”
“但我不是!我没那害人的心肠,你也别害我。要让你的神知道,你让我弄死了,我还不得被他弄死一万次。”
“他不会回来了。冬天结束很久了,他不会回来了。”
“那你也别死在我这儿啊!不添麻烦是起码的公德心呀你知不知道?你死在这里,我就说不清楚了!冬天结束了又不是不来了,你这算什么理由嘛!明年,后年,大后年!你别去!别往下去啦!你怎么不讲道理呢!马小云!你想想你双亲!想想你的饺子!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它?现在坏人这么多,你忍心丢下它独自面对这肮脏尘世?还有小橘,你忍心它再变成一只流浪猫么?”
我……
我死不了了。
我不该养它们的。
我早说过了,我不该热爱这世界的。
我杀死自己的决心与勇气,被一点一点吞掉了。
从此,只配苟活。
我一定是因为作恶太多。
下辈子吧。
赵云牙,下辈子,我要做一个大慈善家。
我要给好多好多的人做善终服务,让他们痛快又坦然地死去。
那时候,我可以看别人的悲,我不会去嘲弄,也不会用来警告和安慰自己,我只会去帮助。
同时,不存一丁点为自己赎罪的私心。
我知道这样的我才更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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