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松和卢复礼在甲板上纠缠扭打,哈罗德和霍伯特都坐在那里看笑话,倒是那个修女先站了起来,叫道:“快拉开他们,快拉开他们!”声音竟有些娇嫩,似乎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卡尔森带着阿拉贡等四五个人,好容易才将两人拉开时,宾松肩头上的貂皮已经被扯得斑斑驳驳,脚上的木屐只剩下一只,盘龙拐杖也滚到一边去了,卢复礼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帽子歪在了一边。宾松看看自己觉得吃亏,指着卢复礼叫道:“把他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那个修女听见捂住了嘴叫道:“噢,主啊!不要!不要再杀人了!”
这时哈罗德身后那个黄种人低头和他耳语了几句,哈罗德就站了起来,拦住要动手的阿拉贡等人说:“等等。他们中国人有句话: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人是那个孝廉老爷派来的使,我们就这样杀了他,会被他们中国人笑我们没开化的。”
宾松叫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霍伯特也站起来说:“还是先将他关押起来,我们先商量一下,再看看怎么处置他。”
他们这几句对答说的都是佛郎机话,都没有翻译,所以卢复礼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们几个人互相咕噜咕噜说了几句,就有人将自己押回了小木屋,下船时有几个黄种人迎面要上船,其中一张脸卢复礼竟觉得有些熟悉,但那人却对他视而不见,卢复礼一时也想不起那是谁,只是心中将这张脸牢牢记住了。
宾松又将他关了一天,不给他饭吃,算是折磨他,到第二日却有个人来与卢复礼套近乎,给他带来了一点干捞面条,那人自称是福建人,与他闲聊,卢复礼饿得正有些头昏,但想起李彦直的嘱咐,便想:“他是来打探消息的!”便假装没识破,且吃面,也与对方闲聊,“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些澎湖的“战力”,那人叹道:“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重整海防呢!那样我们就不用被这些番狗欺负了。”
“放心!”卢复礼道:“朝廷已经下令恢复澎湖巡检司了。会在澎湖和大员各设一个千户所,现在澎湖的士兵和枪炮船只都已经到齐了,大员那边也到一半了。等两所建好,就没海盗能通过这道海峡了。”
那人假意喜道:“那就太好了!”又聊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可套的就回去了。
次日宾松又将他提了过去,这次宾松却不开口了,由霍伯特对卢复礼说:“我们经过商量,决定先派人去见见你们的孝廉老爷。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地点,让我们和孝廉老爷面对面谈。大家也许有什么误会呢,希望能把话说清楚,免得生不必要的冲突。”
卢复礼瞪了他们一眼,心想:“你们当着我们的面杀人放火,还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想想他们若肯和谈,己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口中却道:“我们孝廉老爷不一定会答应你们的。”顿了顿又说:“不过如果你们要想我们孝廉老爷见你们一见,最好准备一点礼物,那样孝廉老爷也许会考虑一下。”
宾松哈罗德等一听都大笑起来,说:“果然是中国的官员啊!”
就派人去船舱搜寻了一份礼物,让阿拉贡带去贿赂李彦直。
“哦,还有礼物啊。”李彦直笑了笑,骂卢复礼道:“我都还没做官呢,你就在外国人面前败坏我的名头!”
卢复礼说道:“不贪污不纳贿,不像本朝官员啊。我怕他们怀疑,所以才那样说。”
李彦直摇头苦笑,又问:“那你是回来时遇到林道乾的?”
“是啊。”卢复礼说:“他们是将我们的船夫也放了,又把那艘小船还给我们,我们准备开船时,林道乾也是来监视我们的人之一,找了个空隙就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跟我说了那句话。我再要问他什么时,他又走开了。”
林道乾当时说:“别看我!告诉三公子,有倭奴做向导!小心!”
所以卢复礼也就没看他,而此刻李彦直却陷入了沉思。
“怎么又有倭奴的身影?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二哥有关呢?若是有关,那么这么多的事情究竟是否指向一个什么目的?”
虽然已经了解了卢复礼出使的详细过程,可他仍然没能抓到到这件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
“看来还得再和林道乾取得联系。”李彦直想,这时他又深感身边乏人,卢复礼这一次虽然能不辱使命地回来,但这固然是李彦直用人用得好之外,也有几分运气成分,再要他去一趟敌船,他也不见得能办成这件事情——因为这不是一件有具体目标和具体实现途径的任务,而是要去打开一个新的局面,开出尚未知道是否有的消息。他觉得,宾松的船队中可能有着比这次战争的胜负更重要的信息!但要如何才能挖掘出这些信息呢?这就需要一个极其敏锐的人,一个信息面掌握相当广的人,一个在某些方面有特别素养的人,一个不是只会跑腿办事而是要懂得如何开创局面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掘到一些普通人得不到的消息!
“这件事情,便是羽霆、逸凡来了,也未必办得了,若是风启、破山在此,他们二人可去,现在……”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实在不行时,不如我亲自过去走一趟!”
“传阿拉贡!”李彦直下令。
蔡大路有些惊讶,问道:“三公子,你真要和那群番鬼见面?”
王晶凯也说:“三公子,小心是鸿门宴!”
李彦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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