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赢了吗?”
“我们胜利了吗?”
在那光和影交织的树下,她还记得对面的人满目眼泪的冲自己狂奔而来,左边的断臂上还残留着大片血迹,奔跑中随风而起的战袍在烈日下白的晃目。
这金黄刺目的光色径直戳向她的眼球,然而她只是直愣愣地睁大眸子,任百般滋味在喉间汹涌。
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是人类经历了几十年的挣扎和痛苦,从暗无边际的黑暗地狱里拼抢出来的一线生机。可是我们牺牲了什么?多少多少鲜活的生命,多少多少满腔热血的战士,多少多少宁死走上前线为了守护堡垒的英雄,然而牺牲更多的还是弱肉无能时刻的良知,因为无能为力活下去,没有人会去照顾弱者,更没有人会去顾忌弱者,所以丢弃没有价值的而换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几乎是每个人的本能,丛林法则吞噬了多少人性?
她不知道。
但是她想着,这一切可以结束了。
暗无天际的战斗,数不尽的尸海,被血色染红的天空……都将成为过去,他们再也不用每天龟缩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岩穴里躲避丧尸,再也不用试图用泥浆垃圾的臭味来掩盖人气,因为无论中途是多么的艰险和困难,走到最后,胜利属于他们!
“赢了……”她喃喃道,很快从眼眶里就冒出了大颗的眼泪,然而却满含微笑地伸张双臂,准备接住向她奔跑来的人,前面疾步奔走而来的男子满目疮痍,尽力微笑着,舒展开被疼痛磨砺出的层层皱纹,年迈而有力的步伐,朝着这边……
光和影错乱……当两人的双手似乎可以握住的时候,整个世界却在眩晕,连带着面前男人惊恐万分的面色一起扭曲,她几乎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世界的崩溃,男人在完整的现实里一点点破碎,化为零星、尘埃。
“啊——”模糊中,她似乎听得一声尖叫,似乎来自身后的营地,似乎是什么认识熟悉的人,可是紧接着她就陷入一片茫然。
白光闪过脑壳,唯一回荡在脑海里的只有一句话。
“钟爱你,生命如天空般湛蓝。”
——至少,胜利了,不是吗?
白光闪现之后,钟蓝在迷蒙中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段漫长的黑暗甬道,直到尽头,隐约可见一扇永远保持那点距离的门,她上前而不得靠近,最后忽然听闻黑暗里炸出一声巨响,四周的黑雾骤然退散。
揉揉眼睛,眼前的世界明亮起来。
“阿蓝!呜呜呜,我的阿蓝,你怎么样了?”才刚睁目,就被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看不清五官的少女一把抱住,钟蓝身子顿时一僵,想要暗中使劲挣脱,然而这具身子似乎是意外的虚弱,居然连一区区少女的拥抱也无法抵抗。
钟乐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的妹妹在面前突然晕厥,已是吓得不知所措,她只好求着邻居帮忙一起将钟蓝送往就近的医院,医疗费已经捉襟见肘,然而妹妹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正哭得凄惨,忽然听到护士说“病人有动静了”,忙冲进病房内,这才有了钟蓝一睁眼便被死死抱紧的一幕。
钟蓝末日里早已养成与人保持安全距离的习惯,突兀的一人凑近,直把她激得满身鸡皮疙瘩无所适从,但她强忍住不适,低垂下眼帘,便轻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是……”
钟乐似乎没有听清楚她所说的后半句话,但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爽朗得便咧开嘴一笑,眼泪还挂在嘴边,这苦笑不得的模样逗得钟蓝心里一动。
“阿蓝,你是不是因为家里的境况压力太大了?突然……突然就晕厥在门口,吓得姐姐好怕!呜呜呜,阿蓝,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都交给姐姐吧!”
阿蓝?家里境况?姐姐?
钟蓝不动声色,却慢慢抽回手,她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便淡然点头,从容道:“姐姐,我这一晕,脑子有点懵,家里你说的什么事我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嘶……”然后眉头一皱,便伸手抚住额头,详装出头疼的模样。
钟乐果然上当,眼泪刷的一下便又躺下来了,连着啜泣便自怨道:“都是姐姐没用……姐姐不能好好地照顾好阿蓝,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得要阿蓝操心……”
原来如此。
钟蓝按捺住心中隐隐焦躁的情绪,暗自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是医院的样子,但是经过末世摧残的人类社会还有这种完整的医院体系吗?
另外这姑娘真情不似作伪,又直呼自己为妹妹,听她言论,似乎这姐妹俩相依为命,妹妹由姐姐拉扯长大,现在家里又遇上了姐姐一人无法解决的经济困难,而妹妹情急之下……晕了?
钟蓝脑中霍得浮现出最后战争胜利,父亲向自己奔来的情景,如果这不是梦,那么接下来残破的世界和眼前的场景都不该是梦了。
这算是什么意思。
钟蓝在心底咬牙切齿道,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她,钟蓝,出生于末世里黑暗缠绵的时刻,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了十几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或惨死丧尸口中,或死于幸存者之间的倾轧,最后唯有一父亲为保全自己赶上前线,还好……苦苦的征战,最后终于迎来了胜利。
辉煌的胜利。
然而,却在最后本该欢欣雀跃的时刻,让她遇到这么一个离奇古怪的事件,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任由心中愤恨,她面上却不能显出分毫,目前又无法揣测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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