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开学重新分班。我们按高矮个头依次排成男女两队。
太烦人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大家随便坐坐不就好了?我百无聊赖,索性蹲下来,研究起地上来来回回忙碌的蚂蚁。
是早上九十点钟的光景,一道淡淡的阴影落在我的脸上。我抬头,有个很帅气的男孩子站在那里,他有着长长的睫毛,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这是初三七班么?”
“是……”我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回答他。脸上火辣辣的,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帅?突然间觉得阳光好刺眼,连对面的人都没办法看清了。
他仿佛已经对别人的仰慕习以为常,冲我微微一笑便走到男生队伍末尾。
哎呀!这么帅的男生,要是能做同桌,最后一年一定很开心吧。我飞快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师,那个干巴老太太。她排同桌的方法很简单:队伍按高矮个排,男女生一对站好了就往教室里走。省时又费力。
我不动声色地数着数,在那个男孩子前面有三个男生。也就是说,做他的同桌,只要站在那个戴眼镜女生的后面就可以了。
“上午肯定没课,过会网吧见。”一个满脸雀斑的男生正和旁边的人商量。
磨磨蹭蹭的,晒死了。另一个女生干脆从包里拿出了小镜子,对着它开始摆弄发梢。
他们还沉浸在学期开始的烦闷里,压根没人注意到我正悄悄往队伍后面溜去。
“怎么站我后面?”戴眼镜的女生惊讶地望着我,用手上下比量,“你比我矮呢。”
“哎呀,我就喜欢坐后面。”我口不择言地说道,微微斜了一眼男生那队,很好,他也刚好走到这里——
“你是不是矮点了?怎么站的队?”老太太有些不满地说道。她仔细地从眼镜后面打量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鬼心思一般。
我立刻装作乖宝宝模样,无辜地指了指戴眼镜的女生:“她眼睛度数那么深,坐我后面会看不清的。”
那女生倒还挺配合我,竟然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天助我也!我乐得要死,感激地望着她。老太太大概是懒了,干脆利落地指了指教室的西南角:
“你俩坐那边。”
见好就收,我飞快地冲进教室,差点被门槛绊倒。只听到扑哧一声,我惶惶然抬头,是他在笑,那笑容如同窗外的阳光一般灿烂......
我仔细地端详他。
他的相貌变了很多,只有刀削一般的侧脸能隐隐约约看出当年的模样来。依旧是如蝴蝶触角般的长长睫毛,脸上却不再有彼时的温暖笑靥,更多的是饱经世事之人脸上常见的沧桑疲惫。连眼角都出现了淡淡细纹。
十年了,在我们错过的时光里,他都经历了什么?
我脱下大衣盖在他的肩膀上,掩饰住了那道长长的伤口。原本以为他一米八的个头,肯定很沉。没想到我手臂一发力,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扶了起来。这一路上,他就和个醉汉一样东倒西歪,还没有一只麻袋听话呢。我咬着牙,拼命把他往楼上拽。我住的是老式小区,连个电梯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门口,却听到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从他腰间掉了出来,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地滚了下去。
我连忙松手,让他先靠墙歪着。自己飞速下楼去捡那个物件。它很小,只比我的手大一点,样子小精巧可爱,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浅金色光芒。
如果那不是一把枪,我也觉得它很美。我一下子怔住了。真想不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真枪。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很大的说话声,好像是邻居大妈们刚散了牌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下把手枪飞快地揣进了兜里,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老天保佑赵黎有良好的用枪习惯,一个不小心走了火,我这腿可就废了。
她们已经到了过道口,再有几个楼梯就要和我们俩打照面了。我喘着粗气,拼命地扭动钥匙。一阵乱响后,门总算是开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往门里一推,顺手砰地一声带上了门。就在这一刹那,那帮大妈从我的门口经过。隔着门,我还听到有个人在嘀咕:“怎么一个血气味儿?”
真是太惊险了。我撕开他的衬衫,开始检查伤势。别的还好,就是肩膀上那道大伤口,一直在往外渗着血。没看到那把手枪前,我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把他送医院。毕竟是人命关天。
现在看来,不去也罢。这家伙说不定有什么案底留在身上。到时候把我叫去传讯,一个说不清,赵黎少不了要在看守所过夜。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去老杨那儿。
“老板,要点绷带酒精。”我一脚踏进杂货店。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只大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再不出来,我就去药监局告你啦!”我不耐烦地大声说道,扭头就往门外走。
想躲,没那么容易!我看你出不出来!
“你就不能小点声?”里屋躺椅上的老头慌忙起来,见是我,眼神笑的眯成了缝儿。“你这孩子……”
杨老头是个赤脚医生,也算我半个同乡。久病自成医,再加一点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在缺医少药的农村居然也自成一家。儿子结婚后,他跟着进城来开小诊所。一没牌照,二没资格证,又赶上这几年严打,他便收了招牌,只是私下里零零星星卖点以前进的药。
“谁又打破头啦?”老头把抽屉拉出来,变魔法似的从里面掏出几卷塑料纸包着的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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