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曦禾像被勾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一般,浑身颤抖着,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姜沉鱼脸上浮起难言的一种怜悯:“夫人肯定有印象的。因为那一天,夫人在杏子林中,等了姬婴整整一夜。而他没有来。”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曦禾的声音极其沙哑,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逼出去的。
“他之昕以没有来,是因为……他被人出卖了,来不了。”姜沉鱼咬住下唇,缓缓道,“而这一切,都要从二月初十那天公子的母亲离世开始说……”
轰隆隆,电闪雷鸣,打闪的光照透过窗纸,仿佛连墙壁也跟着裂开了一般。
也将故事带回到了图璧三年的二月初十。
那一夜,琅琊病重,姬氏众亲全都云聚一堂等候消息,她谁也不见,只是将姬婴叫了进去……姬婴走进只点了一盏孤灯的寝室,闻着满室药味,纵然他一向沉稳内敛,也不由得眼眶媪红。
正要点灯,病床上的琅琊开口道:“不、不要灯了……我怕亮。”
姬婴连忙停手,走至塌旁,握住母亲枯瘦的双手,轻唤了一声:“娘。”
“婴儿……你来了。”
“是的娘,我从华河赶回来了。”十日前,他陂昭尹派去修建河防,刚到华河,就收到噩耗,又匆匆回返,因此,一身风尘,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极尽憔悴。
但琅琊看着他,却像是看见了世上最心爱的东西一样,伸出双手捧住他的睑,充满感情地呼唤道:“婴儿……我的,好婴儿……”
“娘,我在。我会一直在这里。”
“你答应为娘一件事。”
“十件、百件,我都答应您。”
得到儿子的保证,琅琊笑了,笑容里,却有很多难言的遗憾与酸楚:“你……可知,为什么我要你尽心尽力地辅佐昭尹?”
姬婴一旺,答道:“因为……他娶了姐姐。”
琅琊摇头。
姬婴又道:“因为他是个好皇帝。”
琅琊轻轻一叹:“因为……他是你的弟弟。”
轰隆隆,大雨滂沱,将世间万物肆意洗刷。
姬婴的睫毛扬起,复又垂下,再扬起,瞳仁里,这才露出丁一丁点儿震惊的影子。琅琊看着他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果然是被教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我很满意。”
姬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可不可以问……为什么?”
“当然可以,因为我一定要告诉你。因为,图璧……原本就是我们姬家的天下!”
轰隆隆。
微弱的烛光照耀着垂危之际的琅琊,岁月已将她原有的美貌和健康侵蚀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但却补偿给了她一双智慧的眼睛。
琅琊,钟尚书之女,少女时艳冠京都,嫁于鹿鼎侯姬夕为妻,夫妻情深,相守一生。若要用族谱来记载此人,可能只有这么一句,但对于整个姬家来说,她却才是真正的功臣。
她嫁给姬夕的时候,姬夕不过是个空有名头庸碌无为的侯爷,姬氏家族内部混乱,勾心斗角。原本第一的土族地位也被逐渐瓜分,被王薛姜三族取代。
她嫁进姬家后,以铁腕政策治家,耗费十年的工夫,令一盘散沙的姬家重新凝聚起来,最终得以与四大士家平起平坐。因此,族内众人全都唯她马首是瞻,对这位当家主母无比钦佩。如今,她生命垂危,昕有人都赶来探望,等着她的临终遗言,反而无视了真正的主人姬夕。
她婴自小受她教诲,虽被告诫要独立自主,凡事要自己拿主意,但对于母亲,仍旧是言听计从。也因此,无论从母亲之口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太惊讶。
所以,当琅琊说出这么一句足可引起朝野动荡、大逆不道之极的话时,姬婴也只是目光微闪,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她。
“你小时候一定听说过连城璧和四国谱的事情。”
“是。”
“那么,你觉得咱们姬家真的有这两样东西吗?”
姬婴摇了摇头。
“事实上,咱们,是有的。”
姬婴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太祖皇帝季武开国之际,与咱们的先祖是结拜兄弟,因此许了姬家永世的侯位,但事实远不止此——太祖无法生育,没有子嗣,出身草莽最后成就一代霸业的他,也没有其他亲戚。所以,他与你先祖商议过后,从姬家抱走了一个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后来的慧帝。虽然此事对外做了保密,但太诅临终之际,将真相亏知给了慧帝,自那以后,慧帝重用姬姓臣子,令姬家一时风光无人能及。”
雷声里,琅琊缓缓道来,声音虽然虚弱,但语调沉稳,极具信服力。
“慧帝临终前,将这个秘密传给了孝帝。孝帝又传给了檀帝。檀帝传给了先帝。因此,此秘密对于皇族来说,一直是心知肚明的。昕谓的连城璧,其实指的就是这一点皇家血脉,只要璧国仍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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