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既然发话了,陈氏自然不会拦,第二日便让人去通知宝珠。
“大姑娘,老爷交代了,让您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一大早搬去京郊的庄子上养伤。”来传话的婆子一脸的同情。
嫡出的姑娘又如何,没娘的孩子还不是任人欺凌,虽说是府里的姑娘,但论起来还不如她们这些下人来得自在呢。
“是让我一个人去?院子里伺候的人呢?”对韩元的决定宝珠没有任何的怀疑,应该说无论韩元对她做出怎么样的决定,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婆子脸上的同情味道更浓了,“大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可以跟着去,其他粗使婆子丫鬟之类的,太太另有安排。”
这样一来,跟软禁差不多了。
春华这才反应过来,忙忙地扯住婆子,满脸不可置信,“大娘想必是弄错了吧?姑娘的伤还没好呢?大夫可是说了要好好静养的,她哪里受得了路上的颠簸?”
婆子用力地掰开春华的手指,春华对她的怀疑令她有些不高兴,“大娘我虽然不中用,不能在太太的身边伺候,但也不至于连传个话都会弄错。”
“好了,没为难大娘了。”宝珠示意小丫鬟拉住春华,又对那婆子道:“我知道了,太太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太太说天气炎热,让大姑娘明日早些出发,不用到正院请安了。让大姑娘在庄子上养伤,好好学学规矩,她也好为大姑娘在老爷面前说话,让大姑娘早日回来。”
说到最后,那婆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太太此话摆明了是在挤兑大姑娘,太太若真的那么好心,大姑娘用得着带伤去庄子?平日里二姑娘和三姑娘掉了根头发,太太都要心疼半天,而大姑娘……哎,同人不同命呀。
“姑娘,我们真的要去吗?先别说这一路上的颠簸,到了庄子上您的吃食、看病、用药怎么办?大夫说了您流了太多的血,要好好补血益气,但庄子上哪来的补血药材,而且地方偏僻,来往采办不方便,大夫看病也不方便,又有太太的人跟着,我们还不是任由她们拿捏?”
“他都发话了,能由得了我们?至于跟随的人我只有办法。”宝珠说着,又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春华扯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把床边的一个红木雕玉兰花的箱子打开,翻出一件大红色半新夹袄,熟练地将线脚拆开,掏出一叠银票,数了数道:“银票还有五千一百两,另外有碎银三十余两,金子约五两。”
这些银票都是林氏当年偷偷留下的,林氏当时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怕她死后韩元续娶的继室挪用了她的嫁妆,又不善待宝珠,便偷偷地变卖了一些不显眼的陪嫁,对外说是补贴已经落败的娘家,实际上大部分的银子和一小部分贵重的首饰都交给了洪嬷嬷,后来洪嬷嬷出去后,交给了春华保管。
那些首饰陈氏是知道的,但这笔钱她却丝毫不知,这便是春华当时说要去永州投奔林家的底气。
而林氏其他的嫁妆,包括那些田地、庄子、铺子之类的都在陈氏的手里,经过了十余年,估计也没剩下多少了。林氏出嫁时正是林家烈火烹油之时,她的十里红妆不知道令多少待嫁的姑娘羡慕,而如今……
宝珠叹了口气,吩咐道:“拿五百两银票和些碎银、金子给秋实,让秋实一会去找嬷嬷,买一些红枣、桂圆、人参之类补血的药材回来,当然明面上是用碎银和金子买的。”
春华明白地点点头,“我去收拾箱笼,秋衣要带上,冬衣也要带一点,姑娘平日里看的书,写字用的毛笔、纸砚……”
她一边唠叨着,一边偷偷地转头拭去眼角的泪珠。
第二日天刚亮,宝珠带着春华、秋实,还有陈氏送过来的四个腰圆膀粗的婆子,出了韩家的大门,在雾霭沉沉中驶向了一个她要呆上一段时间的陌生的地方,或许等她再一次回来时,便是她出嫁的前夕了。
宝珠掀开帘子,向后瞧了瞧渐渐远去的韩府,一时之间有些复杂,这是她待了十几年的“家”,除了十一年前韩老太太和韩老爷子相继去世,她跟着回老家守孝外,从没有离开过韩家超过一天的时间,她原以为是要等到出阁才会有这一日,却没想到还没有出嫁,她就先被发配了。
“姑娘,要不要先躺一会?您昨晚也没睡好。”春华一边说,一边拿出靠枕垫在宝珠的背后。
“不了,等出了城再说吧。”
“姑娘,娘亲来了。”刚到城门口,秋实惊喜地叫了起来。
宝珠探头一看,只见洪嬷嬷胳膊上挂着一个靛青色的包袱,站在城门前的空地对着出城的方向张望着。这会出城的人不并算多,洪嬷嬷轻易地发现了宝珠一行人,扯了扯肩上的包袱,跑了过来。
宝珠忙让车夫将车子停下,洪嬷嬷爬了进来。
“嬷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的?您昨日交代秋实就是了,何苦一大早地跑一趟?”
洪嬷嬷笑了笑,探头叫车夫赶车,“姑娘,我打算跟您去庄子,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宝珠把脸一沉,“不行,您走了,胖墩怎么办?再说了我身边有春华、秋实照顾,太太又给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您还是回去吧。”说着又令车夫停车。
“姑娘放心,家里已经交代好了,胖墩都四岁了,他这段时间就跟着他三婶。我放心不下您,您刚受了重伤,当时血流了那么多,身子需要好好补补,春华是好的,但年纪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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