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高瘦男子瞧去。
萧砺唇角噙一丝笑,“比就比,谁怂就是狗娘养的。”说罢,淡然转身,朝着里面第五个门走去。
胖子骂骂咧咧地挤过窄道,大步跟上去。
杨萱呆呆地站着,始终无法把眼前之人跟她前世所见的那人联系起来。
萧砺便是丰顺三年的锦衣卫指挥使。
那日,大雨倾盆如注,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萧砺单膝跪在地上,大红色飞鱼服的衣摆垂在泥泞里,而范直洁净的皂靴正踏在他的膝头。
直到范直被内侍簇拥着走远,他才起身,刚抬头,正瞧见站在伞下的杨萱。
杨萱记起来了。
萧砺的眼眸也是这般的阴郁,阴郁且凶狠。
纵然隔着重重雨帘,她仍是感到如芒刺背般的不安,急忙移开视线,转身走进屋子。
田庄的媳妇们川流不息地往偏厅送茶水点心,送火盆饭食,萧砺与他那些军士们,则身姿笔挺沉默如雕塑般站在雨水中。
而现在,萧砺显然还未曾发迹,只是个最下等的力士或者校尉。
也不知此时的他已经巴结上范直还是没有。
记得他成为指挥使时,年纪并不大,好像还没有成亲。
夏怀茹曾讲过件传闻。
京都曾有个官员意欲将女儿许配给萧砺,岂料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女儿便哭闹着剪了头发要当姑子。
亲事自然没成,官员倒是降了职。
想想也是,那么可怕的眼神,谁敢跟他朝夕相处。
杨萱正想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辛氏焦急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却原来,她跟陆氏在屋里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看看情况。
辛渔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讲了讲,笑道:“没什么大事,许是那几位受了上峰排喧,拿旁人撒撒气。”
辛氏叹一声:“这个地方就是这点不好,进进出出要么是刑部的捕快,要么是锦衣卫的军士,一言不合动刀动枪的。往后你可得谨慎些,别一时逞口舌之快跟那些人斗气。”
辛渔无奈地道:“阿姐尽管放心,我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连这点都想不透?”
辛氏笑笑,“行啊,往后你好生过日子,别再跟以前似的没个正形。等过阵子我再来瞧你。”
辛渔道:“我知道,天气冷,姐不用来回跑,也免得姐夫不乐意。我指定好好的。”
辛氏没再啃声,回头又叮嘱陆氏,“你好生劝着他,年纪不小,也该有个子嗣了。”
陆氏含笑点点头。
辛氏再没多言,唤杨萱上了马车。
马车里火盆已经灭了,北风不住地透过车窗的缝隙往里钻。
文竹忙抻开薄毯搭在辛氏腿上。
辛氏靠在车壁上,突兀地就叹了口气。
杨萱觑着辛氏脸色,小心地问:“娘,爹爹不高兴咱们来瞧三舅舅吗?”
半晌,辛氏才点点头,“你爹说你三舅舅既已除族,便跟辛家没有关系,咱们瞧他这一次也是全了情分,以后最好不要来往。”
杨萱不满地说:“爹也真是,三舅舅就算不是辛家人,那也是我的三舅舅……娘把银子给了舅母没有?”
陆氏扶着辛氏往里间走的时候,她瞧见辛氏把银票往陆氏掌心里塞。
辛氏烦恼地摇摇头,“她死活不收,说如果收下,你三舅舅就要跟她合离。”
杨萱睁大双眸,笃定地说:“才不会,三舅舅顶喜欢舅母。”
辛氏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你又知道了?”
“嗯,是的啊,舅母比甲上绣着凌霄花,三舅舅最喜欢凌霄花了。他以前告诉过我凌霄就是‘苕之华,芸其贵矣’的陵苕。”
如若两人感情不好,三舅母肯定不会在衣衫上绣三舅舅最喜欢的花。
就像她,看到兰草就觉得厌恶一样。
辛氏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那就好,我还生怕你三舅舅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顾及……这样有你舅母劝着,日子总能过下去,等生下一男半女,就更得努力上进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杨家门外。
杨桐正指挥者着两个小厮往院子里搬花树,一盆是已经坐了花骨朵的茶花,还有盆结满了绿色小果子的不知名的植物。
见到两人下车,杨桐笑着解释:“怀宁刚送来的,他另外有事儿先走了……他昨天去丰台买了几棵花,这叫一品红,现在有了花骨朵,差不多正过年的时候开,图个喜庆。那盆是金桔,再有二十几天果子就变黄了,金灿灿的也是好兆头。”
辛氏欢喜不已,“怀宁真是有心,赶紧搬进去,别冻坏了。”
杨桐便道:“一品红放厅堂,把金桔放母亲屋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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