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拍着栏杆叹道:“从剑玉姬身上,我才学到一个人无论是机敏过人、才智非凡,还是国色天香、千娇百媚;无论是修为超凡入圣、天下无敌,还是位高权重、一言兴国——在人与人的相处中,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只有一点:信任感。就算你真是一头猪,我信任你,你就是神!”
秦桧有些不以为然。“何以至此?”
“你是没见过追星族和狂信徒。原本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不管哪种傻瓜都有人崇拜?现在我才明白,就是他娘的信任。无论是圣哲还是傻瓜,只要能被人信任,就有人愿意当飞蛾——何况剑玉姬是来真的!”
程宗扬长叹一声,“我终于明白游婵为什么会对她死心塌地。这位剑玉姬绝对是个操纵人心的高手、处理人际关系的天才!她的眼光就像站在梵天寺木塔上俯观天地一样,比我高得太多了。”
秦桧久久不语。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并不困难,如何把握其中的度,在显示自己存在的同时,又不引起对方任何负面情绪——锋芒不露,直入人心,这才是最难的。
程宗扬忽然道:“桃之夭夭——后面是什么?”
秦桧应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还有呢?”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程宗扬摸着下巴琢磨半晌,然后抬眼望着秦桧,“什么意思?”
秦桧愕然道:“公子未曾读过”
“当然读过!”
程宗扬其实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则桃夭在六朝的时空是否有其他意蕴,厚着脸皮道:“考考你不行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言桃花至极盛也。有云:桃之有华,正婚姻时也。曰:春桃生花,季女宜家……”
“打住!说人话!”
“就是说桃花开得正艳,姑娘嫁得正好。”
程宗扬沉思良久,然后抬起头,一脸震惊地说道:“天啊!难道是剑玉姬思春了,想嫁人?”
“以属下之见,公子此解,只怕……不甚妥当。”
说话间,敖润一步数级地跃上木塔。“冯大法带着人把金铢运来了!林先生也到了,路上没发现有人盯梢。”
程宗扬收起刚才那点感叹,带着秦桧快步离开木塔。
一间僻静的禅房内,林清浦已经准备好铜盆、清水、莹粉。程宗扬进门走到他面前,林清浦随即施展出水镜术,手掌在空中一抹,凝出一面水镜。
江州的音讯被宋军阻绝,水镜术只能联系到筠州。当水镜的波光变得清晰,显示的影像让程宗扬大喜过望,“小狐狸!你怎么来筠州了!你的伤怎么样?”
萧遥逸没有戴那顶象征身份的金冠,只是随意束了一角乌巾,手肘靠着一张软垫,脸上挂着放浪不羁的微笑。“圣人兄!吓你一跳吧?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江州怎么样?”
小狐狸身为江州刺史,现在双方正据城血战,他丢下江州跑到宋国境内,怎么看都不合情理。
一眨眼间,萧遥逸就收起笑容,摆出一副刚死了亲爹般的哭丧表情。
“宋军在城外建了法阵,克制城中大半的法术。十座堡垒被打掉七座,宋军的土墙已经垒到城墙边上,大伙不用出城就能和宋军聊天打屁。夏用和那个老匹夫,昨天已经开始堵截西门的水路——你说怎么样?”
程宗扬这一惊非同小可:“真的?”
萧遥逸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吓住你了吧丨”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你这个死狐狸,敢骗我!”
萧遥逸指天发誓道:“我有一个字说谎,出【让我撞到秦太监!”
“宋军都登城了,大家还打个屁啊!”
“宋军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把土墙修好,大家就歇了。前几天我还和宋军一个军官在城头谈生意,一贯银铢卖他两双丝袜,说是孝敬上官用的,怎么样?这生意还不错吧?”
程宗扬沉住气道:“怎么回事?”
萧遥逸一拍几案,咬牙切齿地说道:“殇侯那个老东西!把我们兄弟的风头都抢了!”
“死老头那么低调的人,会抢你的风头?”
“低调?那老家伙让人举着大旗……”
“等等!死老头打什么旗号?”
程宗扬不信死老头敢打着“鸩羽殇侯”的旗号,可如果他打出“盘江程氏”的旗号,自己就得赶紧化装跑路。
“八八!”
萧遥逸一脸不屑地说道:“这算什么鸟旗号?还举得几丈高。一群人敲锣打鼓,摇旗呐喊,沿城墙划了一道黑线,那作派,城里城外看得那叫热闹!跟耍猴差不多。”
“病毒!”
程宗扬拍手道:“死老头终于干了件好事!”
“好个屁啊!”
萧遥逸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老东西说那条线至少能换宋军五万条人命。”
“这不是好事吗?”
“好个蛋啊!老东西说,每条人命起码一枚金铢,划完线就找我要五万金铢。”
程宗扬听得直咧嘴。死老头真够不要脸的,在自己身上赔了钱,死乞白赖从星月湖身上找补。
他不知道殇振羽也是欲哭无泪,小紫的傀儡铁人活活就是烧钱机器,他老人家天天大出血,要不从萧遥逸这里敲一笔,眼看要失血休克了。
“五万金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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