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顾雪萝微微颔首。
贝锦又道:“姐姐,你看,这牡丹花都是捻了石榴石的丝线穿的,多好看呀!”
顾雪萝听完,挽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她被这满屋的鲜红颜色冲的心里发慌,只想快点离开,她定了定神,说道;“贝锦,银蛾,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楼上呆一会儿。”
她也不等两人回话,缓步上了楼。银蛾觉得不对,想要去拦,却被贝锦伸手抓住了。
顾雪萝一路走到三层,推开了门,夜风带着湿气,轻轻拂在她的面颊上。她脱下水玉金丝绣鞋,白锦罗袜,赤着脚走到栏杆旁边。她只着了一件月白苏纱裙,步摇上的细穗和黑发纠缠在一起。
她慢慢靠在栏杆上,望着天上的冷月疏星,又渐渐坐在地上。仰脸托腮,看着夜空中那一弯如钩新月。她眨眨眼睛,歪了歪头,任由一把青丝拖在地上。
月本无今古。她匆匆走了这两遭,才朦朦胧胧的明白,原来女子的无奈,从来都是一样。无关性情,无关身份,也无关时代。其实两个顾雪萝,不管是谁,即使做出不同的选择,却都会得到一样的结果。
顾雪萝露出一个无奈的淡笑。她伸手盖住脸颊,盖到了眼角。她觉得手指有些湿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落了几滴眼泪。
她的脚虽然踏在地毯上,却觉得冰凉。她忽然理解了书中的顾雪萝出嫁之前的犹豫和迷茫。在这一场醒不过来的黄粱梦里,她的迷茫和犹豫,她的左右为难,才刚刚开始。
等银蛾终于忍不住,走到楼上去找自家小姐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靠着栏杆睡熟了。银蛾轻手轻脚的走上去,她蹲下身,看着自家小姐的面容,却发现了她的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泪痕。
她终是没有叫醒顾雪萝。而是拿来了一床锦被,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上。银蛾笼起了香炉,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睡得很安稳,似乎做了一个甜梦,还带着泪痕的脸上,渐渐挂起了一丝轻笑。
第二天,便是顾雪萝出嫁之日了。天刚蒙蒙亮,她便起了床,在一众下人两个喜娘的服侍之下梳妆。喜娘把她的青丝绾成高耸的九华髻,小心的戴上沉重的赤金凤冠。髻上的两根并蒂海棠步摇,金丝软软的垂下来,每串金丝之下坠着数颗珍珠,光滑圆润,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贝锦和庶妹珠玉正在给顾雪萝熏衣。珠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贝锦已经哭得泪人一般,还生怕沾染了衣服,正在不断地用锦帕擦拭。
母亲李氏穿着一身暗红色华服,眼睛里含着泪水,仔细的给她戴上一对嵌金珊瑚耳环。顾雪萝看着她明明十分悲伤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眼睛里也噙了泪水。她的唇上涂着鲜红的口脂,连指甲上的蔻丹也被细心地染上红色。
喜娘扶着顾雪萝起身,她展开双臂,贝锦和珠玉亲自为她穿上大红喜服。罗衣重重,长裙曳地。绣线朱凤,满绣撒花。里里外外穿了三四层。顾雪萝双手交叠,踏在门口,又看了看自己的屋子。葱绿软帘,香檀床榻,琉璃灯罩。白壁朱笔,一切依旧是整整齐齐的。
李氏握着她的手,低头望着她,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吉时已到,迎亲的乐曲声透过层层角门,在深宅大院之中,幽幽响起。顾雪萝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喜娘把红色盖头附在了她的头顶。
盖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和眼前的一切景物。银蛾扶住她的手,踏着柔软的地毯,走到门口。
都中的规矩,新娘到夫家之前,脚不能沾地。需要先由兄弟背到门口,再由夫君抱上花轿。
雪麟自觉地承担起来。他看到长姐走到门口,便蹲下身,背起戴着红盖头的她。顾雪萝双手抓着他的肩膀,雪麟到底还是个少年人,脊背并不宽厚,但却十分有力量。
从她的闺房到府门口,是一段并不短的路程。但顾雪萝生的单柔,所以雪麟背的并不费力。顾雪萝看他步伐稳健非常,忍不住开口调笑;“麟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如今背着阿姐,好像背着一袋子棉花一样,连手都不抖。”
雪麟愣了片刻,缓声说道:“阿姐,你嫁过去之后,如果姐夫欺负了你,你千万要跟我说。”
顾雪萝伸手拍拍他的背:“知道了,如果你姐夫欺负了我,阿姐定第一个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拿着你那把宝剑,要了他的命。”
“阿姐,我没开玩笑。”乐曲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雪麟忍不住再次解释道。
“阿姐知道你没开玩笑,我问你,等阿姐出嫁之后,你是不是要投到安王麾下,跟他一起上战场打仗。”
雪麟回道:“可父亲不让我去,他让我去考科举。”
顾雪萝轻轻莞尔一笑:“男儿志在四方,我的弟弟要报效国家,无论他是要提笔考取功名,还是挥刀驰骋沙场,阿姐都支持你。”
“阿姐,我看到姐夫了。”在一片喧哗的乐曲和鞭炮声中,雪麟温言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成亲的规矩有我脑洞的成分
安利一下基友的文:书名:《小侯爷被撩日常》
作者:霜染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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