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住户中有个年轻人叫有才,病了几个月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当他听到土匪杀人,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也跟着大家拼命跑,一直跑到高家湾,十五里路,方才停下。大伙在这个村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打听到土匪退了,有才和众人一块儿回城,病竟然全好了,你说是不是奇迹?
我出生后妈妈自由多了,不久昄依了基督教。静宁县城有家美国人办的福音堂(教堂),妈妈每星期去作礼拜,读圣经,唱赞美诗,虔诚地祈祷。
妈妈有时也领我去教堂,过圣诞节,最有意思了,我第一次看到了装饰得五光十色的圣诞树,美国牧师很和善,给我们吃美味的蛋糕和洋糖。
刚解放时教堂照常开放,直到抗美援朝战争爆发,美国神职人员被驱逐,教堂关闭,妈妈的信教活动也就停止了。
第四节奶奶姑姑和爸爸
奶奶的娘家在县城东南靳家湾,十八岁嫁给爷爷,奶奶人很能干,对丈夫甚是体贴,就是脾气大。比如过年做了新鞋,让大家试穿,哪个孩子要说鞋紧或那里不合适,她立马脸一变,把鞋扔到房顶。
奶奶和爷爷一共生有五个孩子,前三个是女孩,爸爸是老四,下面是一个妹妹,也就是说我有四个姑姑。
姑姑们先后出嫁了。大姑嫁给周姓人家,有田产又有生意,家道殷实,大姑夫品行端正,夫妻和好。我还记得大姑的模样,很温和,很慈祥,说话慢条斯理的,对我很亲。大姑育有两男一女。
有一次大姑来我家,坐在炕上和奶奶说话,我在一旁玩我的小宠物“黄鼠”。不知怎么的,大姑不小心一屁股坐到我的黄鼠上,压死了我心爱的小宠物,我大哭起来。大姑吓坏了,一个劲地哄我别哭,并吩咐随她来玩的她家老二,立马回家把她家的宠物拿来赔我。大姑家离我家不远,一会儿就拿来了——小笼子里装着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我高兴了。
大姑夫英年早逝,大姑去世时也不到五十岁。
二姑嫁给郭姓人家,本来还有点家业,后来二姑夫好吃懒做抽大烟,弄得穷困潦倒,夫妻俩经常打架吵嘴。二姑育有两男两女,另有一个养女。
我的几个姑姑中,最坏的要数二姑,她刁钻刻薄,喜欢惹事生非,一到娘家就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弄得我们一家鸡犬不宁。可以说,我们家的许多矛盾和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二姑1955年去世,时年四十八岁。后来她一家挺惨的,六七十年代,二姑夫、两个表兄、两个表姐先后病饿而死,全家几乎死绝,只有一个养女留在人世。
三姑嫁给杨家,是一个厚道人家。开始家庭贫寒,但三姑夫吃苦耐劳勤奋上进,不过几年一个家就红红火火。夫妻关系好,生活富裕,育有四男两女。
记得有一次三姑家请客,我随大人一同去,坐席时,我第一次吃到了一种我从未吃过的甜食,一盘几乎被我吃光,后来知道了这东西叫八宝饭。这天我还见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玩意儿——洋戏匣子,看不见人竟然能唱歌唱戏,大家都觉得神奇,许多年后这东西才大量出现,学名叫留声机。
三姑家教严,教子有方,后来子女都很成器,特别是其中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中国科学院甘肃分院的研究员,二儿子是心脑血管专家,静宁县人民医院院长。遗憾的是,三姑父五十多岁离开人世。三姑高寿,活了九十多岁。
小姑嫁给穆家,是个庄户人家,但供小姑夫读了书。后来小姑夫在商社当经理,生活富裕,夫妻恩爱,育有三男一女。
我母亲嫁到我家的时候,小姑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大约是认错了人,管我母亲叫“桂姐”,小姑一直对我母亲很亲近,直到结婚后依然如此。
六十年代后期,小姑一家迁移到了乡下,孩子们没有读多少书,后来都是农民。小姑小姑夫白头偕老,均活到八十多岁。大女儿孝敬父母,三个儿子不怎么样,其中大儿子穆国兴结婚后不认父母,令人遗憾!
四个姑姑和爸爸均孝敬父母,姑姑们经常回娘家。每到年节特别是爷爷奶奶过生日,姑姑姑夫们总会带着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来,大人小孩二三十个,出出进进,很是热闹非凡。每到这时,我总是很开心,可以和我同龄的几个表兄弟跑前跑后美美玩一天。和我玩得最好的是二姑家的宝宝子、三姑家的建娃和小姑家的国兴。
一天中,大人小孩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尽兴而散。只是苦了我的妈妈,从早晨开始,洗菜和面切肉端饭到刷锅洗碗,一直忙到深夜,多么苦多么累啊!
爸爸小名叫杨杨,大名王重卿,字自珍。由于家里有四个女孩就他一个男孩,自然非常宝贝,特别是奶奶和上面三个姑姑,对他更是百般宠爱。
由于家境好,爸爸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十岁那年,爷爷送他去县城新开办的洋学堂读书,学习倒也用功。小学毕业后,那时县城还没有中学,只好在家闲着,也不想帮爷爷干活,也就看看书找同学玩玩什么的。
爸爸后来干过几样工作,曾当过几年小学教师,在县政府干过几年科员,后来还当上了红寺乡乡长,不过乡长没做多久,也就半年,遇到了麻烦。
我家马路对面有家山西人开的药店,药店的账房先生是一名**地下党员,暗地里宣传革命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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