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锔担上放着几个锔好的盆碗。猪头看见张天强和胡奶奶,便装着歇息的样子,将锔担放在胡建礼的门口,靠近胡奶奶的耳边,甩着瘌痢头大声地:“婆太,讨碗水喝。您家里有缸、盆、锅、碗需要补的吗?”
“进屋吧,茶水,开水,都有。家里还真有个盆要补呢。胡奶奶起身大声答应。
张天强觉得自己该走了,大声地说:“婆太,我走了。”
“噢!”。
张天强看着猪头挑起锔担跟着胡奶奶进屋,感觉似乎有不对的地方,东想想,西想想,也没发现什么很特别之处,也就不再多想,便走开了。
……
“咕咚咕咚”,一个男人的喉结飞快涌动,他正在喝水。此时他已经去掉了斗笠,露出了那个标志明显的“瘌痢头”。胡奶奶颤巍巍的,正在他身后的柜子那个破损的盆。
猪头左右张望,之后回头看了看,趁胡奶奶在厨房找盆的时候,他走了出去,戴上斗笠,来到门口看看外边没人,他迅速奔回厅堂,从锔担下面提出两桶东西,左一桶右一桶,迅速地浇在了两边堆着的干燥柴禾上。
正在此时,胡奶奶已经找出了那个破损的盆,颤巍巍地走出来递给猪头。他将空桶麻利而迅速地装回锔担内,又假装郑重其事地仔细观看摔成两半的盆片。之后,他贴近胡奶奶的耳边:“婆太,这个盆用的锔钉要很多,我今天带的不够用了,我先把盆带走,明天送回来。
然后,他拿起上面放着那些补好的盆、碗,要将盆片放进去,可是担下面的桶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盆片无法放入。
胡奶奶又颤巍巍地走过来,过来看见两个空桶,她指着桶:“这桶装什么的?不用的话可以先放在我家里。
“这两个桶啊?是装……茶油的。瘌痢头有些惊慌,开始转移话头:“婆太,我去别的地方,傍晚到这里拿你的盆回去补吧。”
“哦哦。”胡奶奶慢慢点着头
瘌痢头一听这话,慌忙放下两个盆片,挑起锔担就走。
……
一片葱郁的菜地,青幽淡绿。这是张天强自家的菜地。他正走在这菜地边上,而父亲张万山正在摘菜,回身看见儿子过来,站了起来,关心地问:“怎么没去看走古事呢?”
张天强沉默了一阵,酝酿了一下,慢慢说:“爹,族谱里没有我的名字。”
张万山沉默了片刻,转身接着弯下腰摘菜——
“我去问了一下,人家说族谱都发出去了,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要不,就等下次重修再说?”
张天强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走到了父亲的正面,吞吞吐吐的问:十八年前……在‘半天崠’凉亭,当时我是躺在我的生身父母旁边吗?
张万山停住摘菜的动作,静默了片刻,一手拿着割下的包菜,缓缓立起身:“我没有看见他们……”然后他略略顿了顿:“你就躺在凉亭里。
“真的有母豺给我……喂过奶吗?”张天强又问
张万山不敢看儿子,便又弯下腰摘菜,极力掩饰内心的矛盾与痛苦,然后装作平静地说:“歪树节多,歪人嘴多。别人要嚼舌头让他嚼去,你不要放在心上。”
父子俩各怀心事,同时沉默了。太阳和菜地也沉默了。
……
这边,七个古事棚正在走过古堡镇街道,朝张氏宗祠而去。张天富慢慢走出队伍,看来他已经被换下来休息了。少顷,22个轿夫整齐划一地换下第七个古事棚,刘家梁也在其中。他慢慢离开人群,微笑着,缓步喘着气。
他找到了张天富,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互相拉了一下手,互拍了一下肩膀,然后走到十番乐队的胡建礼旁边,两人一左一右,跟着胡建礼的鼓点迈步前进。
一会儿的功夫,七个古事棚已经游回张氏大宗祠。老族长张弼应摸着长胡子,等人指挥大家开始卸古事棚。
这时,刘家梁看见手拿神铳的本族的刘叔,马上走了过去:“叔,今年我没觉的累。”
“嗯。我看你大有长进。”刘叔很是高兴。
张天富也走了过来,招呼了声“刘叔”。刘叔拍拍两人的肩:“古堡将来会出两个神行太保啊!”
两人没回答,而这边胡建礼将乐器一放,和乐队的人打个招呼就要走。一个中钹乐手喊住他:“哟,又着急到雾阁找江大小姐了吧?才不见面几个时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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