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浪仔,我挺服你的,你小子心里有根,能稳哩。 什么叫心里有根?
我,阿弟仔,彭志勇,我们这帮人哪个不好闹的,就你吃得住寂寞,连个女
朋友都不去找,就知道在家里看书,睡觉。 阿贵后来找了个女朋友,听说是贵
州人,岁数很小。阿贵找女朋友之后,就很少来我这边了。
顶这个修理铺自己做买卖,我还是头一次。店里的活我都能做得很地道,客
人没有对我不满意的,我收人家的钱也算公道,所以我的客人越来越多,口碑越
来越好,甚至有的摩的司机开了好几条街都要来我这里给我修,客人多了我的进
项其实也不少。
困扰我的是一些在我眼里不该有的费用支出,比如给地痞流氓交的 保护费
,给城管的 孝敬 ,交这些钱还是桂花姐劝我的,没办法,我们只是小小的
手艺人,抵抗不过这些恶心的社会规则。即便交了所有的钱,地痞流氓还好,城
管给我们的麻烦还是不断。我的铺子小,修车时候只能占一点街道,而每次城管
都会罚我,一次几十块,上百块,而且都没收据,越来越频繁,贪得无厌,我和
桂花姐都不胜其烦。
o1年4月有一天,有个中年男人带着儿子来我铺里修单车。那个人有点胖,
胖墩胖墩的,皮肤很黑,说话带着一股浓重的雷州音,他穿的一身白衬衫,下身
西裤,还穿个皮鞋,那个时候我在广州待了几个月了,什么人也见过,看看穿着
打扮,我就能把对方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猜他八成是个公家人,不是公务员
就是什么国企的。他儿子很瘦,白白的,体型不大像他,但是眉眼之间有他的意
思,他儿子可是个小帅哥。
单车车筐里有一大袋的水果,是梨子,因为我要修车所以他就把水果袋子拎
在手里。他看了一会人家下象棋,觉得没意思,就搬个凳子过来看我修车,跟我
拉回话。
小子,你哪里人啊,雷州的吧。 嗯,大哥,你也是吧,我听你说的是
雷州话。 呵呵,对啊,我雷州沈塘的,你哪里的? 晕,没想到,遇到个同
乡。
大哥,我也是沈塘的。 哈,真的啊,你说的话,还真是沈塘话。
小子,你哪个村的? 我是塘角村的。 哦,我是大浦村的。塘角村,我想
想。 你认识杨志远不? 他是我四叔。 哈哈哈,巧了,你四叔跟我一
个班的同学,他现在在家干嘛呢,他跟我同岁,今年也得四十了吧,我们有年头
没见了。 对,我四叔今年也四十了,在家务农呗,农村人不做农做啥啊。
大哥,你叫啥? 别叫我大哥了,我是你叔叔辈的,我叫王德智,你叫智叔
吧。 好啊,智叔,这是你儿子吗? 对啊,就在那个初中上学。 成绩
好不? 好个屁,现在的孩子………… 不是我好容易碰到个老乡,心里痛快
话多,而是智叔特别好跟人聊天。后来他没事就过来找我,看我忙着,他就去看
人下棋,不忙就拉着我聊乡下的事。
智叔小孩的车只是爆了胎,我很快就补完了胎,智叔要给我钱,我不要。两
个人推来推去的。
智叔,咱们都是老乡,这点事就是帮忙了,我可不能要你的钱,要了你的
钱,回家我四叔还不揍我一顿。往后弟弟的车坏了,你就叫他直接推过来就行了,
别钱不钱的。 智叔看我把话都说到这了,他也不好坚持,顺手把水果袋给了我。
钱,你不收,这个你总得收吧。 智叔,你这算啥啊,我哪能…。
你就收下吧,叔啥也不多,就是这些玩意多,多得都吃不完。 智叔硬把水果塞
给我了。
吗的,雷州佬都一个德性,就喜欢讲个义咧。 智叔走的时候,哼哼。
智叔后来每次来见我都会拿一大袋子水果,有时候是荔枝,有时候是龙眼,
有时候是芒果,甚至有时候给我拎来一整只的臭烘烘的榴莲。一开始我还以为智
叔是卖水果的,可后来觉得不对,智叔如果是因为卖不出去送我吃水果,那水果
应该都是不新鲜或者有点瑕疵的,可是每次他给我的都是绝对新鲜的,好的。很
久以后,我才知道,智叔真不是卖水果的。
我自己留了两个梨,剩下的我都给了桂花姐,她不肯要。
浪子,你哪来的这么多梨啊? 一个老乡给的。 那你不留着自己个
吃? 我一个人能吃得了多少啊。 你拿回去跟韩哥吃了咯。 桂花姐把梨
收了,我知道平时桂花姐和韩哥的日子过得紧,舍不得买点水果吃。那天桂花姐
很开心,不单是我给的那些梨子,而且是韩哥给她买了个呼机。
2oo1年的时候,大城市里手机都已经很普遍了,但是像桂花姐和韩哥这
样的人仍然会为买个呼机而兴奋不已,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和多少人联系,只是有
这个小东西,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更像大城市的人了,这个心理就像我顶了铺子马
上就迫不及待地买了一辆二手的雅马哈摩托车一样。
o1年五一,中午刚吃过桂花姐给我的盒饭,她就慌慌张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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