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上级教育部门也要求“减负”,学校把每天下午七、八两节改为“自由活动”,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一个星期六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到操场上去玩了,我和辛智、张东在教室里无所事事,辛智说:“咱去买票,晚上看电影吧。”我和张东应了一声:“好。”我们三个就离开学校,去了电影院。到了那儿一看,晚上上映的是戏曲片《望江亭》,我们对戏曲片都没有多大兴趣,再说这个片子也看过,我们就到李光老师的美工室玩了一会。自从初一在辛智的引荐下,我们认识了李老师后,就经常到他那儿看他绘画。李老师是电影院的美工,专门画电影广告。李老师个子不高,面孔白皙,目光深邃,待人和蔼、谦逊,总是面带微笑。他绘画技艺高超,画的电影海报惟妙惟肖;他还画了一张铅笔自画像,镶在镜框里,挂在临街的美工室里,赢得了路人的激赏。我们在他那儿玩了一会就往回走。
那个年代文化娱乐活动少,逢年过节各单位、生产大队和临江驻军一五四部队都组织秧歌队上街表演,一直闹腾到正月十五。各秧歌队选用的秧歌曲牌子不一样,因此锣鼓点也各不相同,尤以临江林业局的喇叭、锣鼓点最为花哨。我们仨平时就用双手拍着桌子,学习他们的锣鼓点。没有桌子时,我们就拍巴掌。久而久之,我们的巴掌拍得格外清脆、响亮。这天我们就边走边用巴掌拍着锣鼓点,清脆的巴掌声传出很远。当走到学校门口时,突然听到一声暴喝:“你们干什么?造反哪!赶快滚回来!”我们教室后窗玻璃上,映出杨山因暴怒而扭曲、变得苍白的脸。我们仨像受了惊吓的小老鼠,溜溜地进了教室。杨山劈头盖脸的喝斥兜头泼来:“你们仨弄的什么动静?扰乱学校秩序!破坏班级名声!学校领导就在校门口对面,叫校领导看见成何体统?你们不是败坏班级荣誉,给我上眼药吗?某某,你去把同学们找回来,开班会!”某某同学赶忙上操场把同学们都叫了回来。大家进屋看到盛怒的杨山的脸色,都屏声敛气地到座位上坐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整个教室里悄无声息。
杨山挑了挑眉毛,使劲挤了挤眼睛,清了清喉咙,咆哮起来:“高伟庆、辛智、张东!你三个站起来!我早就听说,你们班里有几个害群之马,结帮拉派,为非作歹,破坏纪律,搅乱班级,顶撞老师,专和学校对着干!简直是流氓!无耻之尤!今天我算看见了,你们想干什么?和我对着干?我告诉你们,那是高丽窗户——没门!我是谁?我早就说过,我是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无所畏惧的的**人!反对我就是反对马列主义、反对党、反对社会主义!你们一小撮人,聚在一起,以高伟庆为首,净搞地下活动,诋毁老师,破坏班级纪律,打击进步同学,已经形成了主义小集团!其他同学要与他们这一小撮划清界限,开展斗争,坚决揭发检举他们这一小撮主义的言行,随时向老师报告??????”
于是,我们这个朋友圈子被杨山的诰封为“主义小集团”,我荣升为“主义小集团头子”。我们国家建国后,有三个主义小集团,即“高岗、饶漱石集团”、“胡风反革命集团”、“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非军事俱乐部’”,他们都是党和国家高级领导或高级知识分子,现在我们能和他们并驾齐驱,实属荣幸之至!只可惜,给我们封号的杨山级别太低,只是一个中学教员,否则,备不住我们还能名垂青史呢!
我家地方宽绰,我有单独的房间,自然成了我们聚会的地点。由此我就成了我们这个“小集团的头子”,有这样的逻辑吗?初中的几年里,一直这样,大家聚我家里,一起交流学习方面的问题、体会、经验,也交流对某些同学的看法、评价,对老师的评价自然更不例外,我们觉得这很正常,无可厚非。可这些话怎么能传进老师的耳朵里呢?
我们也在一起侃大山、打扑克、做游戏、练长跑。过去,我们还是隔三岔五聚会一把,自从杨春山把我们打成了“小集团”,当天晚上,辛智、王贵、张东就聚到了我家,于美业也来了,人人发泄了一通强烈的不满。从那以后,天天晚自习后,他们自动聚到我家,把杨山贬斥一通后,脱了衣服,开始长跑,仿佛跑就能把烦恼甩掉一样。我们从我家跑到江桥头,折回来跑到头道河桥头,然后到河里冲洗一番,穿上衣服,唱着歌各自回家。
那时候,政治气氛已经很浓。政治鉴定对学生的升学有重要的决定作用。班级里,很多同学为了表示和我们划清界限,不和我们说话。我们对这样的同学,整体地呲之以鼻。
也有很多同学不随流媚俗,我们身边时常有关怀的暖流涌动。付春和张华平时常会悄悄叮嘱我几句:“别和老师顶牛??????”我身后座位的孙珍偷偷告诉我:“注意点,老师找了某某某、某某某谈话,让她们监视你们,每天她们给老师写字条汇报你们的言谈、行为,还有某某、某某??????”同桌的刘英,每天早上提前到校,把我的课桌整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我非常感激,至今想起来,心里还暖暖的。
杨山的这些“特务手段”使我们极端愤慨,却又极端无奈。直到临近毕业,我在这些同学的留言簿上题下了委婉的题词,表达了含而不露的“愤恨”。她们把我的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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