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问:“二叔,你很伤心么?”
郭丁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把烟吐出来,说:“不是伤心它,它就是一条狗嘛,狗死了就死了,我只是难过另一个黑狗,唉,那个黑狗也要死啦?”
金尚愣了一下,问:“哪个黑狗?我哥的厂子里还有个黑狗?”
郭丁丁摇摇头,站起来,拿了铁锨继续铲土,很快就培起了一个坟包,说:“走啦,咱回家去。”说完,也不看金尚,直接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金尚害怕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这叫什么话?为什么只说一半?然后呢?然后的事情你再问吧,嗨嗨,就是不说,你可比我亲爹难对付多啦……
郭丁丁头也不回地走,一直走到了林子边上,他已经扶着三轮车要推走了,金尚还在他后面至少十米远的地方。这时,远处射过来两股灯光,那灯光闪了又闪,就听得有人喊道:“爸,爸!”
金尚认为那个喊爸的年轻男人应该是郭喜来。
果然,郭丁丁不耐烦地说:“喊什么喊?黑狗死了,又不是我死了?”说完,又转头对金尚说:“你坐他的车回吧。”
金尚走到郭丁丁身旁,看看远处的灯光,心里有点儿别扭。他仅仅比我早生出来一个小时嘛,他都有儿有女有厂子有汽车了,我还啥也没有呢……
郭喜来下了车,又喊道:“爸,吴长庆死啦,他跟那辆汽车还都在桥底下泡着哪!”郭喜来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是个子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五,或许是因为太瘦,显得更高一些,二是白,脸白得像一张纸,把两道细长的眉毛衬托得格外黑,像个漫画中的热血少年。
郭丁丁听了,一脸苦笑地看看金尚,说:“怎么样?我说的对吧?那个黑狗死啦。”
金尚想起来了,木家坡村的现任村支书吴长庆,小名也叫黑狗嘛!郭喜来见这两个人愣在原地不动,甩动着细长的胳膊走了过来,说:“尚尚,你跟我回家去,我爸得去现场看看吧?”
郭丁丁不高兴了,说:“吴长庆又不是我爹,我去看什么?你愿意去,你去!”
金尚看了看郭喜来,说:“哥,你现在是老板呀。”
郭丁丁推着三轮车走了,看那意思是原路返回。金尚突然问道:“二叔,你怎么预料到吴黑狗这个时候死了?”郭丁丁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只是垂头丧气地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郭喜来上前拍拍金尚的肩,又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郭丁丁,说:“他一直痛恨吴长庆,恨那家伙暗中捣鬼把你爹搞下台哪!”
金尚叹了口气,说:“其实吧,我爸那样不作为的支书,早就该下台了,只是可惜了这吴长庆,才三十几岁啊?”
“今年三十九啦,谁知道他怎么就把车开到桥底下去啦?看来真是喝醉了,可惜了那辆帕杰罗,才买了半个月还不到哪!”郭喜来说完,拉了金尚就走,又道:“走,咱到现场看个热闹去。”
两人上了车,原以为郭喜来的老婆孩子都在车上,却没有,金尚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郭喜来说:“我们先回家一看,才知道你们来给狗黑下葬,没想到,在街上就听说吴书记那个黑狗掉到桥底下死了。”
“哪个桥?”
“就是盐仓码头前面那个,你下午不是从那边回来么?”
“是啊,是啊……”金尚的脑子乱了,他现在并不关心吴长庆是怎么死的,只是不理解郭丁丁为什么提前就预料到了这件事。
郭喜来的车是一辆奔腾x80,与停在盐仓码头附近的那些好车相比,难免有些寒碜。金家坡的支部书记吴长庆落进河里淹死了,现在还泡在冷冷的水里。鲤鱼洲的男人和女人一听到消息就往这里赶,现场差不多有几百人。吴长庆的老婆哭嚎得跟将要被杀的肥猪一样,哑了嗓子叫着“黑狗啊,长庆哪,你上来吧”。现场一片混乱,这婆娘被几个年轻娘们架着,估计是防止她急了眼也跳进河里去。
金尚知道这娘们儿也不过是在作秀而已,吴长庆好吃野食,鲤鱼洲的人知道,他的老婆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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