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苏昂摆驾东巡,仪仗车队经过了大半个月的行程,总算平安到达了天水城,一路顺风顺水,畅然无阻。
天子亲临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座城池,百姓们沿街载歌载舞,恭候銮驾,到处都是一派欢腾的景象。白华帝在侍从们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入住了当地行宫,宫中金碧辉煌,备候多时的华衣美食尽皆奉上,苏昂将于此地休整三日,待到第四日便率文武百官出海,大行祭礼,以求海神保佑子民安康。
清晨,太阳半浮在天水之间,东边晨光耀耀,璇玑海上风平浪静,朝阳的明光一束束照耀在湛蓝的海面上,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粼粼波光,水中沉鳞竞跃,暗涌迭起,孜孜不倦的浪涛一次又一次冲向堤岸,发出惊人的回响,高耸的悬崖在水面上投下一片巍然的阴影,任凭海浪起伏,屹然不动。
上颢起得很早,他打算趁着休整的三日,出海巡查水兵各营,以及近海的岛屿和峡谷。
海上水兵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前营为红,后营为蓝,左营为青,右营为白,中营为黑,每船有甲长一名,兵夫三十名,各甲各器两面防守,向外而立,水兵们的一切行动都只以旗帜为标识,金鼓为号令,除了军中长官,他们不听命于任何人,即使天子也不例外。
上颢带着几名副官登上一艘快船,沿着海岸线乘风破浪,巡查各营,璇玑海上的水兵早已准备就绪,各营战船罗列,井井有条,他本以为今晨的巡查很快就能结束,未料行至后营时,忽然起了一阵骚乱。
距离水兵后营五里开外之地,有一处奇峻阴深的峡谷,谷中常传怪音,时如飞鸟嘶鸣,时如野兽咆哮,诡谲莫测,听得人寒毛卓竖。
上颢以前从未到过天水城,对于璇玑海也不甚了解,他对海中奇兽只是有所耳闻,不曾亲眼所见,但为了此番护驾出行,他也是下足了功夫,不仅遍阅与之相关的古籍,还亲自登门拜访一些退役的老将,向他们取经求教。
此时,后营骚动起来,司营将校派出了三艘战舰进入峡谷,上颢主动登上了其中一艘哨船。引领这支舰队的是一名年轻校尉,姓姜,名少安。
上颢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想如果不是同名,那应该是他的旧识。
果然,“上颢——!”
不远处,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军人走上了哨船,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人物轩昂,气度豪放,但见他大步走来,口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姜少安只比上颢大一岁,少年时期曾与他在同一个营地里接受训练,这年轻人的长相并不英俊,他有一双又黑又浓的眉毛,眉峰处高高地耸起,常常给人以野蛮刁悍之感,但那纯粹是相貌的作用,实际上,姜少安是个胸怀坦荡,蔼然可亲的人,
“你也来了,真没想到!”姜校尉走上前,热情地拍了拍上颢的肩膀。
“上老将军一过世,族里除了我没人能来。”上颢满不在乎地微笑道,他打量了旧友一番,“这些年,你变得不多。”
“你也一样,”姜少安咧嘴一笑,尔后肃正了面容,关切地说道,“上老将军威望素著,本以为他会老当益壮,长命百岁,未料此番走得那般突然,你要节哀。”
“我没事。”上颢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他和上铭之间可没什么深厚的父子之情,但上家的秘密他从未对外人泄漏过,包括与之交情匪浅的友人。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地走上了甲板,姜少安一声令下,水手们立刻各自就位,扬帆起航。
船只乘风而行,海风阵阵,远方天水一色,碧蓝如洗。
“听说这些年你成了天水城一带击杀海怪的行家?”
“行家倒是算不上,可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做些事,不然大家都放不开胆子。”姜少安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拔出壶塞往嘴里灌。
那并不是好酒,口感辛辣,气味刺鼻,但每次出征前,他都要喝一些,才能从容不迫地面对危机。
“你喝酒是不是为了壮胆?”上颢忽然问道。
姜少安立时被酒呛得咳嗽起来,他一边咳一边笑,“没错,不管是上战场还是出海,我都得喝点酒,不然就会害怕,人一旦害怕起来就施展不了手脚,我可不想当逃兵!”
“要是你在天水城呆不习惯,我可以将你调回皇城。”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味,一只洁白的海鸟落在甲板上,上颢一走近它,它便扑棱起翅膀飞走了。
“不必,皇城是个会吃人的地方,不如留在这里看看大海。”姜少安笑得有些惆怅,“更何况,我不喜欢用交情换名利。”
“你是真的不想回去,还是拉不下面子?”军人看了同僚一眼,“像你这样的人才,皇城里正是稀缺,至于交情,这交情是要你付出代价的,不会让你既身居高位又游手好闲。”
姜少安哈哈大笑起来,“这下我更不愿意回去了!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个几年,我爹娘老得做不了生意了,我就回去继承家业。”
说着,他微微苦笑起来。
姜少安本是个很有军事天赋的人,从小喜好舞刀弄枪,因年少气盛,一时头脑发热而放弃了家里的酒坊,从戎入伍,开始凭借实力和战绩稳扎稳打。
五年前,他眼看着就要从随军校尉荣升都尉,未料天有不测风云,沧州一场小规模的叛乱竟让他跌了个大跟头,官运急转直下,再也没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他失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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