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沈洛很重要。
风灵堡内的大比如约而至,地点在堡内最大的苍风演武场,一个苍字,道尽它悠久的历史,看台上一个个太湖石垒砌的坐凳,被一代代子弟踩踏摸索,已布满坑坑洼洼。绕场而植的雪松,经过百年风雨,却愈见苍翠挺拔。这本是一片静谧出尘的所在,但是台上数百人的嗡嗡纷乱之声,却带来了一股市井喧嚣的热闹。
主持大比的裁判有三人,会在不同时间出场。现在场内台上面色紧张,擦着冷汗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内门弟子中,有人看其年迈,会尊称一声“岳三叔”,傲慢无礼的,会直呼其命岳中羌。七十岁的年纪,修为启灵中期,这样资质之人,在堡内算是一般,勉强做了个执事,若非有大的机缘,今生应无机会窥得融道门槛。
岳中羌干咳了几十声,老迈的喉咙都快咳出了血,终于压住了全场的骚动。他偷眼看了看北面右首端坐的李鹤尘,正手搭拂尘双目微闭,这才略松了口气。
方才的喧哗只因他的一句话——本次大比,堡内取前五人授予东风昭,以此昭参与天墓开棺。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没有人会料到几十年的规矩说变就变,特别是场内参加比赛的二十多个子弟,更是一片哗然。
沈洛在这二十多人中很是明显,因为场内只有两个人穿着白杉,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最前排的一个咧着大嘴的胖子——南宗齐,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皱着眉头,心中一阵失落。若按往年八个名额,他还能博上一博。但如今去掉三个名额,他的机会渺茫。
一声叹息不知谁先发出,继而如传染一般在这二十多人见此起彼伏。与他抱着相同心思的不在少数。
“一群废物,若有自知之明便赶紧滚下去。”一个漠然而高傲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响起。
简单的一句话,胜过了台上几十声的干咳。有些激灵的立刻闭嘴,几个不明所以的外门弟子循声望去,待看清前排那个说话的身影,立刻低下头,脸上的愤怒立刻消失无踪影。
这个身影约莫二十五六岁,生的高大魁梧,但这不是关键,甚至他启灵中期的修为也不是关键,而是他的身份——李宇天,少堡主李沐谦长子,若无意外,会是下下代的堡主。
台上岳中羌宣布完了比赛规则,依然如以往那样强者优先上台,接受所有人挑战,若挑战者皆败则直接成为卿子,得到一枚东风昭;若被人击败,则失去本次比试名额。
这是一种并不完全公平的方式。不仅看自身实力,也讲究妥协。即使实力修为第二,也不敢保证拿到东风昭,因为实力第一的那个人,可以上台将你打入深渊。
过去的这些年,有几个中层的修士对此提出过疑问,但后来随着这些修士的失踪,事情便不了了之。
随着裁判宣布开始并飞身下台,偌大的苍风演武场一片安静,安静中又透着紧张和激动。
谁会第一个上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概,且颇为相似。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最前方的三个青年——刚才出口的李宇天,胖胖的含笑的南宗齐,以及李鹤尘长子李沐恭的小儿子李宇良。
三人中,李宇天、南宗齐二人修为相当,均是启灵中期,李宇良则是天赋异禀,今年十五岁,已是启灵初期,这样的修炼速度,让他可以和上面的二人有同等的待遇。
李宇天率先走向高台,但却非孤身一人,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岁的小男孩。两人眉目颇为相似,只是男孩神色不像李宇天那般孤傲,而是满脸紧张。
台高一丈,土石为基,青梨花木作板。李宇天轻身纵上木台,如君临天下,睥睨四周,却似乎忘记了身后的男孩。
男孩身上灵气微弱,几乎如凡人无异,这是初入濯体的特征。而这一丈的高台,显然对他来说有些难度。
男孩身子贴着石壁,狼狈地爬上木台,引起一阵哄笑,冲淡了些许紧张压抑的气氛,看台上李鹤尘下首,一个短须虬面的中年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掌一挥,拍向身旁空着的石台。石屑纷飞间,周围坐着的几个散修缩了缩脖子,不敢动弹丝毫。
“不成器的东西,你发的哪门子脾气?”李鹤尘睁开双目,眼中精光四溢,骂道:“四十多岁的人,没有一点稳重,若非你大哥不能修炼,我早一掌劈死你。”
中年人正是少堡主李沐谦,似乎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喝骂,他唯唯诺诺应了两声,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羞惭之色。
台上李宇天显然没有父亲的涵养“深厚”,脸上有些发烫。他深吸口气,扯着男孩来到台子中间,面向刚才发笑的那一片人群,朗声道:“我三弟宇风,第一个登场,我殿后,拿最后一个名额。”
话很简短,有些没头没尾,不知所云,但很多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场内场外俱是一片安静,即使周围绿荫成森,但沈洛仍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燥热,似乎是一种愤怒无处发泄的憋闷。他抬眼北望,看着面色淡然,稳稳端坐在上首的李鹤尘,白色的拂尘、飘逸的黑发、宽松精致的长衫,配上他温和温雅的鸿儒气质,仿佛仙人一般,场内场外,凡人修士,皆是他眼中的蝼蚁。
“修士之界,实力为尊,哪有道理规则可言?即便有,也只是来约束弱者,而强者,可以随意地践踏。”沈洛低头沉思,发现这被堡内子民神圣对待的大比竟有些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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