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讲了汉赋,于是乎精擅与此道的「秀才」成了四人中话茬最多的。而且很快,
这闲聊便成为了他个人的「脱口秀」。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
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
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
这是他在大庭广众下朗声诵读三国时期大才子曹植的千古名篇《洛神赋》。
「遥想当初卓文君听琴的那种感觉是何等美妙!那恐怕是传说中互相倾慕的
男女之间最让人心跳的一次隔屏感应,那无疑才是真正的千金难买啊!」从那篇
西汉司马相如所作,并备受汉武帝青睐的《上林赋》为引,渐渐谈到司马相如和
卓文君共同演绎的史上第一个私奔故事。他讲得激情澎湃、说得眉飞色舞,带框
的眼镜在其眼旁不时上下摇晃,黝黑的脸上更透出腾腾红光。这份挥洒自然的作
态真是让我们三人也各感无奈:怎么一谈起这些,他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呢?
三个面有苦色的听众,一个兀自笑谈的黑脸书生。况且四人里的其中一个面
相阴柔不说,还留着头如少女般顺直乌黑地长发。这样的一个奇怪组合可想而知
回头率有多高。
「那人可真逗!」「哇噻!长头发的那个好帅啊!大几的?」「哼!充什么
大头蒜!」「靠!这傻b又在卖弄了。」「何军,回寝室啊?」「胡峰,吃了没
?去我们那儿打牌啊!」「哎呦喂!这不是顾大秀才吗?呵呵,当道吟诗,雅,
大雅!」
一位位或陌生,或熟悉地校园男女从我们身边经过。好奇、惊讶、不屑、讥
讽、问候、嘲笑。各种言论在我们四人的耳旁忽重忽轻的掠过,就像那万花筒一
样,影射着我们,也同样折显出他们各自的人性本色————
刚到寝室,四人中最无城府的「黄蜂」便率先朝脸上还带着笑意,神情愉悦
的「秀才」发难了:「喂!我说,你这家伙能不能把这毛病改改。每次你这样,
我们仨不在就算了,一在准保被人家当成动物园的大猩猩看待。多别扭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理那些俗人作甚!」原本还乐呵呵的「秀才」一听到
这话,脸上的笑意立马便消失了。嘴里更是这么斩钉截铁的回敬道。
「对,他们是俗人。可别忘了,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比谁高雅?拜托
你了,不要在大街上卖弄了。自己的快乐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口齿
伶俐的「黄蜂」自然不会被其吓倒,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你,你,哼!竖子不足与谋!」「我是竖子!你更只是个酸丁!」「我,
我招你还是惹你了?」「你招惹的是大家!」「我——」他俩就这么斗着嘴,谁
不肯服软。我和无炎对视了一下,各自摇首,苦笑不已。相处了一年,他俩还是
这副德行。一遇上「秀才」让我们仨难堪的事,「黄蜂」就会跳出来跟他掰扯掰
扯。而「秀才」也不会轻易认怂。两人斗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便是:两
相罢兵,日后再战。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看着彼此梗着脖子,斗的脸红耳赤的那俩
家伙。尤感好笑的我在心中默念了句李清照的诗词,随后拿起烟盒,站到了阳台
之上。
没一会儿,无炎也来到了我的身侧。知道他不吸烟的我玩笑似得把烟盒递到
其面前,他则笑着晃了晃手指。随后便道:「那英国佬英语教得还行吧?」
「他普通话讲的比我还溜,母语会差到哪里去。」回话的同时,我的大脑中
快速地浮现出理查德眼中那一抹悄然而逝的目光异色;以及我妈那婀娜撩人、俏
兮倩兮的魅力形象;另外,还有那一张张不堪入目、淫糜秽烂的艳照和胖乎乎,
总是对我露出微笑的海建。
母亲的不贞、暗藏色心的外教、原本交厚,现在却背着自己跟母亲通奸的好
友。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让我的内心一直都有着牵挂跟苦恼。但这些还不是最让
我揪心和焦虑的,最让我揪心和焦虑的,是那位能穿梭于虚空、杀人于现实、阴
谋画计、以图不轨的杀人魔。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可这世上,真无事吗? (第十章)
恼归恼,惧虽惧。可我妈交代下来的英语学习还是不可忘记。这不,又到了
周末。练完搏击的我洗了澡,吃罢早点以后,就和寝室的另外三位作别,出发去
了城东北面。
也不知我妈是怎么想的,我学英语的地方被其安排在她和吕国强住的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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