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问我要了件衬衫,她说她就不走了。我们相拥而眠,她横摆着身子,轻轻地把头放在仰卧着的我左胸上,下半身却挨得更紧贴,双腿交缠在一起。此刻两人也是这样躺着,没多久,我右手缓缓伸到她的肩后抚摩她的背。她像是忘记了刚才的热情奔放,安静得很,像小狗般驯服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我从颈部到背部温柔的爱抚。
自从搬到这屋子后,我跟李军的约会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她经常的到来,使我这安乐窝里的气氛变得随意而又带着女人味来了,她带来了一大堆女人的化妆品,从脸上用的到头发上的,从身上的到手上的,阳台上也多了些女人的小玩艺,花花绿绿极其性感。在我这里过夜时,第二天她总是很早就离开,有时也会碰到邻居们有意无意的窥探,有时也有人敲门借个东西,然后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屋里的情况。渐渐地随着她来往的次数频繁后,邻居们也就习惯了,耳目也就麻木了。那些天早晨,当我从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一丝阳光透过窗帘爬上我那宽敞大床时,听到我身边的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当我支起身子看见她的脸因为熟睡而带着十足的孩子气,白嫩的皮肤下面细小的蓝色血管若隐若现,嘴角看上去像婴儿般柔软,带着病态的红,眉头微蹙着,对什么不满或生气的表情,看着她的脸,我被一种希奇的快乐打动。
如同贪睡的小学生,她总是要让闹钟吵醒后,才急急地从床上起身,清晨的她总是很狼狈地素面朝天衣着简扑,逃荒一般地从我这里打车上班。而在她走了后,我却还可以随心所欲再躺到床上,有时,连午饭也省了。这天下午我刚想出门,锁房门的时候,邻居的老太太拿着水电单据上来了,她笑眯眯说:“劳你把这单给结了。”我客气地跟她打招呼,说好的,掏出了钱包。她凑近我也不急着接钞票,小声在问我:“经常来找你的那女人,看来很面熟。”“那个?”我明知故问,看着她皱纹折叠的脸上透出一种善良的期待。“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太太胡说的,我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老太太脸上的皱纹伸展开了,我看着无法拒绝,就说:“那是我老乡。” “是在电视台的吧,别怪我老眼昏花,她那声音,我一下就认出来的。”她不依不饶地说,我只好含糊地点了头,“她比你太太年轻吧,我看你们两个也很帮配的。”她继续纠缠着,我摆着手警告她:“你可不能胡说,人家可是出了名儿的。”“我知,我知。”她见我的脸上有些不悦,连声说着。
我把钱递给了她,转身走了,她跟在我的后面,还喋喋不休地唠叨。“出了名的女人是不能做媳妇的,女人出外,世面见多了,心也就花了。”一路上我回味着老太太的话,她的语气真挚,把我当成一个涉世末深的少年来开导。我不以为然,对爱情的饥渴与我从小的生活阅历不无关系,父母之爱、美满童年、稳定的环境我几乎没有感受过。
冬天下午的阳光普照晒到人的身上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白色的细密的尘埃在街道上空漫舞,空气里依稀嗅得到李军身上那动人的气息。从前,我不喜欢这个繁华而肮脏的城市,现在,我把自己想象成为这个城市中幸福的一员。像所这个城市里的居民一样,工作轻松舒服,有钱但不很多,有个暖和舒适的家,还有一段温馨迷人的爱情。
远远就看见老赵的身影,他东张西望地显然是在等待,我走近时,他把我拦住了。他更瘦了,脸色有些苍白,他说:“昨晚你走得早了,等你不到。”“有事吗?”他问。他说:“我请你喝酒。”“你赌赢了。”我不大相信地说。“不是,我有事找你帮忙。”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摇摇手说:“别,钱的事不再提了。”
我坚定拒绝的表情使他很不兴奋,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反正等一下,你回宿舍咱们一起吃晚饭。”“干嘛要回宿舍,到街上吃就行了。”我说,他一脸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我媳妇来了。”“好嘛,我一搬了,你就把媳妇接来,心里老早就盘算着吧。”我笑着说。“你可一定来。”他说。“看吧,要是没别的事。”我边走边说。
这天既不是公众假日也不是周末,会所里冷冷清清的,只有阿杰无所事事地在一张桌上摆着扑克玩,他的表情很颓废,老是抓着他不需要的牌。“喂,阿伦,你看我老是不顺,不知要出什么倒霉的事。”对着走近的我,他说。我上前一看:“你也信这个?”“很准的。”他说,又重新把桌上的牌收拢。
我在他旁边找了张空椅子,他一边洗着牌一边说:“我来给你算算吧?”“我不要。”我阻止他。他也没摆上牌却说:“你红运当头,走的是桃花运。不过,这运势看来,走得不远。”“还是算算你自己吧?”我说,“你再听我说,其实像我们这样的,根本就不配谈爱情,那只是些水中月镜中花,自个骗自个的。”他表情滑稽,口吐玄言,向我展现他的生活哲学。就像让谁触动了我心中一根疼痛的神经,我一下如同沮丧的钟摆一样,摇摆不定。显然对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我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预备,尽管我在心里总寻找着千百条理由证实我是优秀的男人,但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自卑。而我从事的职业更像一道阴影,时时刻刻笼罩在我的生活中。如同身上的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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