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斜眼瞥望,酒楼门口恰时走近两名身着雪白道袍的年轻道士,神清气足,背负仙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两名道士身后不远处,跟着名握持白幡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一身杏黄道袍,体型修长,不苟言笑,右手白幡足有八尺来长,白幡反面刻着人脑大小的骷髅印记,随风舞动间,惟妙惟肖好似真的一样。
白幡正面则刻着‘生死有命’几个漆黑大字,瞧着像是个算命的相士。
云毅昔年经营义庄时,见过不少替死人超度的江湖术师,这些人大多戾气轻狂,装束奇异,若论起扮相,比这相士还要跳脱古怪的大有人在。
可这相士满面阴鸷,冷眸森然,偏偏嘴角轻翘的泛起冷笑,他每走一步,白幡都会击地的发出‘咚咚’声,敲震人心,让喧闹的酒楼顿时肃静下来。
云毅望了他一眼,嘀咕道:“这相士板着个脸,死气沉沉的,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两银子一样!”
祢衡回过神来,瞥了眼这三人,神色淡然道:“这两名道士若只欠他几两银子,倒也算他们祖上积德。怕就怕这利息也会要人命。”
话音未落,中年相士有意无意的抬头朝上扫了两眼,云毅对上他森寒的目光,右眼皮不经意的跳了一下,浑身汗毛倒竖,他心知这相士有意试探自己,立刻灵台抱守元一,轻轻的哼了一声,不服输的表示回应。
中年相士暗露奇色,表面却若无其事,目光看向两名雪袍道士,冷声道:“怎么?莫非是贫道说中了什么,让二位道长恼羞成怒了?”
两名雪袍道士面面相觑,其中稍微年长的道士,微微皱眉,可毕竟不知道这相士来历,拂尘一摆道:“这位道长,还未请教您的法号?”
中年相士不屑道:“天宗的高徒,用‘请教’岂不折煞老夫了?”
话音未落,举座皆惊。
云毅刚泯的一口茶水也险些喷了出来,心中震惊之余,尚有些难以置信。
天宗乃是道门五大流派之首,与无量山、玄机岛等门派不同,近千年来,天宗避居五丈原的岐山仙境,很少涉足中原,更几乎不介入正魔两道的纷争。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不管是儒门四大世家,还是道门各大流派,甚至是三邪一凶等邪道圣地,都会卖个面子给天宗。
而每次岐山仙境都会推举出天陆最顶尖的十大高手,世人称之为‘天陆十擘’,这十人之中,有善有恶有正有邪,却无论其品性如何,单谈修为,让天陆百姓尽都信服不已。
是故每九十年才举行一次的天陆盛会,也是以天宗的‘岐山仙境’命名,千多年来一贯如是,可见天宗名头之响亮,连极北魔教也自愧不如。
云毅心中略算,上次岐山仙境召开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暗自好奇,一个销声匿迹数十年的宗门,为何突然有门人出现在广陵城?
祢衡早有所料一般,自饮自酌,杯中倒的赫然是一壶七十年的女儿红,双眼盯着清澈见底的琼浆玉液,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
满座宾客哗然,皆低头暗语,稍年轻的雪袍道士见行踪泄露,勃然大怒道:“找死!”
“吭!”的轻鸣,背后仙剑颤吟而出,雪袍道士宛如脑后生眼,反手将三尺青锋握于掌中,剑光幻化中雪莲如电,破空剑音‘哧哧’作响,直点向中年相士咽喉。
中年相士轻蔑冷笑,右手白幡兀自旋转不停,待红光剑芒至肩,白幡才轰然落下,呼呼的风声震的虚空响烈。
白幡旋转飞舞,骷髅汹涌鬼啸,中年相士后发先至,握住幡杆,将雪袍道士的仙剑自上而下狠狠压去,让剑势一顿。幡面骷髅恰巧显露朝上,龇牙露出诡异笑容,明显是游刃有余。
雪袍道士顿感压力,手中的仙剑也险些随着白幡旋转而脱手,他脸色凛然,长剑借势挽出一道剑花,转朝中年相士的左肩刺去。
剑光轻舞,天亟如炙,白色闪电有如劈空惊雷,声震九天。
“天罚七式!原来你是鸠神练的徒子徒孙。”
中年相士认出对方剑式,不敢大意,右手白幡虚空一转,一挪一逼的功夫,幡间轻轻一舞,鬼雾弥漫间,黑气如丝,缠绕白光如炽的仙剑。
“滋滋!”的腐蚀声倏然传来,云毅功聚双目,见银白色的仙剑被黑色气丝裹住,如黑液流淌,缓缓蔓延,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大半的剑身已被黑丝遮住。
旁边的雪袍道士看得心惊,见师弟的仙剑只剩下剑柄,低喝一声道:“撤剑!”他当机立断,掣出仙剑朝下一劈,斩在黑丝上。
可剑刃有如斩在软绵绵的气团中,浑然再难蓄力,好似沾在上面一样。他功力高出师弟不少,体内真气迸发,仙剑顿时白光耀眼,将黑丝齐齐斩断。
中年男子手中白幡不自觉的抖了抖,夸赞道:“好功夫!”将掌中白幡一收,虚空转了两圈后,‘咚’的立在地上。
最先出手的那名雪袍道士汗流浃背,待运功驱除仙剑上残存的黑丝时,发现原本白光莹然的仙剑,此时灵气全无,整个剑身满是触目惊心的黑斑,若要复原不知还要花费多少心血!握着剑柄,哑口无言的怔在原地。
稍年长些的雪袍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短短一个照面,就能毁人仙剑,单就是这份功力而言,整个天陆能做到的都屈指可数。
不过他毕竟是天宗弟子,一言一行无不关乎师门声誉,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万不能因此对方修为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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