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坤在门口喊话惊动了邻居,童婉开门出去,见邻居们正往这边张望,觉得门口不适合谈话,便关上门,请季维坤与她去别的地方。
“何必这么麻烦~好久不见,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喝口茶就走。”
他的话意思很明白,就想去童婉家里,童婉少有的跟别人甩脸色,“我过的很好,用不着你担心。你若有话跟我说,那就跟我去别的地方,若是没话说就请回。我家里不欢迎你,以后别再来了~”
童婉的反应,说明了再怎么温柔好相处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季维坤笑了笑,笑的礼貌周正,看不出有一丝歹意。
在他从同学那里听说她不顾反对执意生小孩,可谓经历了千难万苦,他早料到要回儿子这事不会容易。有这重心理预设,他的耐性极好,数度请求她容自己进去坐一坐。
童婉一把门关上,赵炎便立刻把她的话抛到脑后,迈着小短腿跑到门后偷听。听到童婉最后说的话如此决绝,非常担心,于是打开门冒了出去。
“妈妈,你怎么还不去做饭?我好饿啊~”
熊孩子是什么样的?就是赵炎这样的,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还专挑要紧的当口出来捣乱,发挥自己不懂事的天赋,叫人恨得咬牙。
童婉傻眼了,心想我的乖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而季维坤带着十万分的好奇心打量童婉身边的小人,看他脸蛋肥嘟嘟的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好可爱~这是你儿子?”
“再可爱也是我儿子,与你没有关系~”童婉打开他的手,把儿子拉过来往门里塞。
“我不进去~”季维坤还没说什么,赵炎兀自挣扎着,而童婉却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肠非把她塞进门里去不可。
“疼~妈妈,我疼,你把我抓疼了~”赵炎如此说,手却还抓着门框不松,很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演的。
童婉听儿子这么喊,哪还下得去手,便如季维坤的愿,让他进了家门。
季维坤进去童婉房间里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和童婉以前与奶奶住的小木板房差不多,甚至更加简陋和拥挤。
房间里连张沙发都没有,季维坤从餐桌底下拉了条凳子过来坐,童婉站在他与儿子之间。像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奈何小鸡自己作死,跃跃往老鹰面前凑,母鸡无能为力。
“这些年,你回过老家吗?”季维坤感叹道:“来到你这里,便让我想起以前,你奶奶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既然很久没见,自然要先联络一下感情,联络感情没有比重温故旧更好的方法。
赵炎高中因为成绩一般,被父母要求去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学了会计,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做出纳,人际关系简单,不太懂与人打交道。
当季维坤做出一副伤感的样子卖力的演出故交之情,赵炎不明内里玄机,急得跳脚,心想你儿子就在面前,不抓紧相认,瞎几把聊什么~
说起老家房子的事,童婉更加难过。那房子是她爷爷留下来的,原本是连在一起的三栋木板房。爷爷过世后,她父亲及两兄弟分了家,各占了一栋。她父母去世后,她奶奶留下来照顾她,当了一家之主。
后来房地产业蓬勃发展,小镇被划分为旅游开发区,政府需要做规划,要求本地居民持原有证明重新登记,办理房产证。
死者自然是无法登记的,因为她年纪小,大家都说小孩子去登记像什么话,奶奶因此成了户主,实际那房子是她父亲的,她父亲没别的孩子就她一个女儿,她父亲死后理所当然传给她,但是到后来大家似乎都忘了这件事。
到她怀着童玦,本是想回家养胎,她的两个叔叔及婶婶劝她打掉,她没同意,他们便撕破脸跟她抢那栋房子的所有权。
她奶奶死后,没有留下遗嘱,房产证在奶奶的名下,她的两个叔叔作为奶奶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便是告到法院去也抢不回来。
那时周围的邻居都劝她别闹,当中还有与她奶奶平辈的目睹她家起起落落的老人,没一个人替她主持公道。
有些人说话还很难听,说她在学校里没学好,不自爱,既然自己坚持要生孩子,就自己想办法生去,没道理赖给叔婶。
于是就这样,她被倒打一耙,受了一肚子气,家还没了。
“我奶奶已经死了,”童婉黑着脸说:“过去的人与事于她而言都没了意义,于我也是一样。”
童婉话语间散发出浓浓的□□味,听得赵炎额头直冒冷汗。
“季维坤……”童婉还想继续说狠话,赵炎突然跳出来打断她,“妈妈,你跟这位叔叔是以前就认识的吗?”
赵炎扑到季维坤怀里,竭力伸长肉乎乎的短脖子,仰起头来瞅他,“这个叔叔长的好帅,跟我好像,是我的爸爸吗?”
童婉吓得膝盖一软,差点给自己的儿子跪下了。而季维坤瞅着面前这软乎乎的小人,别说,跟他还真像,这眼睛、鼻子、嘴,尤其是这机灵样,简直是从他身上拓印下来的,不愧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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