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人见此,如何还不明白是刚才这位少年出的手。也不再理会躺在地上的金兵,便自走到二人面前,拱手一揖,用女真语道:“在下穆道中,乃是一行脚商,路经此地。多谢二位仗义相助!”那中年人微微颔首,用的却是汉语,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那穆道中一愣,继而大喜道:“原来兄台也是中原人氏!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好让我等来日好报阁下救命之恩。”中年人见他客气,也不敢怠慢,便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你我同为中原之人,在异国他乡相遇也是缘分,何谈什么回报,阁下言重了。”穆道中见那中年人不肯道出自己姓名,也不再问,便道:“兄台所言甚是,在此异国他乡相遇也算是我等缘分。既是如此,那在下想请兄台到镇上茶肆一坐,不知可否赏光。”那中年人神情一动,皱了皱眉头,见不好推却。略一沉思,便应许下来。穆道中大喜,向前方略一摆手,道了一请字。
说是茶肆其实也就是几家猎户联合起来一起向来镇上的人腾出来个歇脚的地方,卖些食物,那些路途遥远当天来不及回去的商人便在此歇了。那茶肆虽说不算小,却也被这一行人挤得满满的。少年和中年人与那穆道中坐落一桌,其余人分两桌坐下,又派了两人在茶寮外看守马匹和货物。中年人甚是爱酒,才落座已饮完三碗。穆道中见此人如此豪爽心下也甚是畅快,与中年人又对饮了数碗。少年却只顾吃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
酒过三旬,只听那穆道中道:“不知兄台在此居在此处已有多久,此地人土风情却又如何?”中年人将酒碗放下,道:“在下在此居住已有一十六个年头。”穆道中一惊,叹道:“不知兄台何故于此隐居十数年之久,原籍又是何处?”那中年人却也不答,只顾自己喝酒。穆道中见他不说,想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再问,嘿嘿一笑,道:“我此次是由西域而来,身上带了几件不像样的玩意儿,还望这位小兄弟能够看得上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递上那少年去,却是几颗绿宝石。少年见它好生漂亮,待要伸手去接,却被中年人阻止下来:“稚儿,不得无理。”少年看看中年人,见那中年人正自看着自己,心下嘿嘿一笑,又拿起了刚才啃的狍子肉啃了起来。少年不懂,他却知道那宝石极是昂贵,即便皇室之人也不甚多。穆道中见他不收,也不好强求,将东西重新收在怀中。
“敢问阁下是何方人氏,经商几载?”中年人问道。穆道中见他发问,不敢怠慢,忙道:“在下徐州人氏,现举家在建康。自小经商,已历二十三载。”中年人面色也是一惊,诧异道:“敢问阁下贵庚?”
商人一笑,道:“三十有六。”
“难不成阁下一十三岁便已入商道?”
“正是!”商人将一碗酒饮完,面露得意之色。
中年人赞叹道:“阁下如此年纪便经商有道,真乃是商业奇才。”中年人说着又端起一碗酒,道:“二十年前我在中原时,闻得时任我朝监察御史穆天正原祖籍苏州滕阳(今徐州与枣庄交界),不知阁下是否识的?”
穆道中心下一喜,忙站起来道:“那监察御史不是旁人,正是家父。不知兄台是否与家父相识,待我回去好向家父禀报一番。”中年人却摇了摇头,道:“穆大人为官刚正不阿,敢于谏言,为我朝言官表率。是以官场之人,人人敬畏。我也是听得官场朋友说起,却是无机缘识的。”
穆道中听人赞赏父亲,心下如何不喜,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倒也可惜,此次回去,定要向父亲介绍兄台一番。却不知兄台贵庚?”
中年人呵呵一笑,听他话有亲近之意,便报之以桃,道:“不瞒兄弟,在下已虚度光阴,半百有六。”穆道中大惊失色,观那中年人面色,顶多四十出头,怎么也看不出此人有五十六的年纪。中年人见他不信,也不以为意,笑道:“只因在下常年居住在冰天雪地中,又得秘方可驻容颜,故为兄的看似年轻,实是已过得五十六个春秋。”穆道中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我虽不识得令尊,但腾阳另一名人我却认得。”中年人笑道。
“哦?不知是何人?”穆道中一愣,便问道。
“乃是十六年前,官至太原知州,张孝纯(字永锡)张大人。据说也是滕阳人。”中年人答道。
“兄台休要提他!”不等中年人说完,穆道中却已愤然站起。中年人与少年都是一愣,不知他为何如此愤慨,便问之原由。
那穆道中道:“十六年前,金兵攻打太原,此人时任守城将官。太原兵败后,此人被金人俘去,本该一死谢罪。孰料他乃宵小之辈,贪生怕死,居然降了那金人。在刘豫的伪齐朝下(当时金兵已攻破汴京灭了北宋,为了更好的统治汉人,金人便扶植了刘豫成立了齐国,史称伪齐。)担任右丞相整整八年。后伪齐被废后,此人不但不一死以谢天下,居然还有颜面回乡,真乃我汉人之耻。与他同乡更是我辈的奇耻大辱”穆道中越说越气,脸上满是怒容。
那中年人面色一沉,已是猪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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