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整整昏睡了一天,翌日才醒过来,发现孙陌书竟然拉了把椅子,似是守了他一夜,人正闭目休息。
江天急忙道“少爷……”
孙陌书这才睁开眼,露出个笑容“你醒了。”
他打量着江天,轻声道“我突然想起咱们小时候……”——
十岁的孙陌书,并不是好脾气的少年,因为家世好,所以备受宠爱,性格自然也飞扬跋扈,周围人更是捧着哄着,可这个样子,他都不是很开心,因为他觉得修仙太过辛苦。但长辈们又不会允许他叛逆,他又没有胆子去违背,只好将气撒到不相干的人头上。
孙家少爷是暴烈脾气,远近闻名。
这一天,孙陌书在房内盘腿修炼,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汇聚精血,恨得他猛击床头墙壁几拳,却也无能为力。天资,天资,他没有这份天资,缺了一块儿仙骨。犹记得圆寂的祖爷爷当年摸着他的脑袋瓜,重重叹口气,用个苍老丧气的声音道“孙家没落了。”
空气里有一种香味,是这个季节常闻到的栀子香气,孙陌书猛吸几口,又皱起眉头,喊来仆人问到底谁养了野花杂草。仆人不敢忤逆他,低声道“可能是江家的孩子带来的吧。”
“江家的孩子?”孙陌书想了想,记起这是个外姓仆人,虽然已经赎身,但在他看来也是低贱的。他气势汹汹带着仆人决定找那个江家孩子算账,谁敢随意带花进来,“害了”他的鼻穴。仆人虽然知道这是小少爷无事找事,可也不想自找没趣,干脆狐假虎威带着他寻找那个倒霉的孩子。
果然在一个偏院里,看到个应该和他年纪相仿,但身形要小上许多的男孩子,手里是一大捧栀子花,穿着浅蓝色的丝绸袍衫,一块儿翠玉佩挂在腰间,倒像个小公子了。
“你!过来!”孙陌书掐腰站定,大喊着。
小男生很小,还不会看眼色,见着孙陌书模样不善,有些害怕,不肯上前。这让孙陌书更为恼火,直接带人过去,劈手将花抢过来,随即扔到地下踩了稀巴烂。
“你……你干什么啊?”小男生着急,过去推孙陌书,反被仆人打翻在地,平白挨了几下打。
“你带的破花,害了我的鼻穴,让我不能汇聚精血打开气脉,耽误我修仙了!”孙陌书大声道“还不道歉!”
小男生委委屈屈“你修仙……和我的花……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顶嘴?!”孙陌书扬手就要打,要知道他虽然刚修炼没有几年,但跟普通人比已经不凡,这一掌下去,小男生必然会被打飞,说不定直接就是重伤。所幸他父亲此刻出来制止了他“陌书!”男人十分严肃威严“谁让你以大欺小的!”
“可是爹……他耽误我……”
“自己不长进!反倒怨别人!”男人过去一巴掌打过,随后道“给我跪去祠堂三天,不许吃饭!”
“啊……其实哥哥没坏心,别不让他吃饭……”小男生此时竟然替孙陌书求情,这让孙陌书感到更加难堪,恶狠狠盯过去,但也不敢再说其他。
他这样再祠堂跪了三天,滴米未进,出来时却还器宇轩昂,让下人不禁道“果然是少爷。”
但等他回了房间,直接双腿发软倒了下去,同时死死抓住旁边床褥“臭小子,臭小子!”他这样躺了足半天,才稍微缓过来,吃了点儿饭食后,开始愣神,像是思考什么。差不多又是半日,忽然露出个笑容——江家孩子是吧,你要是落在我手……我让你生不如死……
这月月底,江家收到了以前主人家的书信,问是否愿意送孩子来陪孙陌书伴读,一起在神龙不见修仙。这对没有任何人脉的江家来说简直是天降之福,全家都要高兴地要跪下磕头,马上给江天收拾了包袱颠颠儿送过。
孙陌书心里一股歹意,审视着第二次见的江天,看着他小小身子,长得却还斯文秀气,睫毛长,眉眼很温柔,嘴巴透着点儿樱粉,跟自己相比算是个柔美的男孩子。
等大人们都离去,孙陌书忽然道“江天你以后就是我的伴读了,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接着江天就被罚跪在旁边,整个下午,膝盖都要肿掉。
第二天又被热水烫,第三天被针床刺,第四天,第五天……不到十岁的江天真实感受到了人间地狱。
但是他不能回家,家里人听闻他可以修仙,哪里容得他放弃,而且也走不了,总不能去告孙陌书小状,孙父虽然严厉,但对这些所谓下人其实也是骨子里瞧不上的,不会真的为他做主。所以只能忍。
“喂!”孙陌书抬起跪着的江天的下巴,忽然道“你这样娘气,不如就穿裙子好了。”
江天愣了愣,又是侮辱,又是无处可诉。当天下午他被套上女孩子的衣服,头发扎成双角,被孙陌书带去给同门看。
大家各自奚落,让江天眼睛里一点儿星亮都不见。
夜里,他跑了,逃跑,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抛弃一切,可见被逼到什么地步。
神龙不见周围是峡谷,江天并不认路,他只是大哭着沿着小道奔跑,哪怕脸上,胳膊被划破,衣服被撕开,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一脚踏空——“啊!!”江天大叫着从高处滚落,摔在一处空地后,全身都似碎掉,稍微一动,便撕心裂肺。
他大口喘着气,没有多久,发现周围亮起小的光点,那是野兽的眼睛,绝望浮上,可毫无办法。江天躺在那儿,他知道自己要被吃掉,泪水忍不住的淌下,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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