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孩子怎么走路没声的,他过来干什么?
真是前脚一个惊喜后脚一个悲剧,她只是不想饿死好吗?
董慈心里哀嚎一声,捧着地石榴从地上站起来,单手不伦不类的行礼道,“见过公子。”
“跟我上车来。”赵政说完转身就走。
董慈慢悠悠跟在后头,乘机往嘴巴里塞了三五个地石榴胡乱咽下,结果却适得其反,感觉更饿了。
马车门还开着,车里点了烛火油灯,被透进灯罩里的微风吹得晃晃悠悠的。
小奴隶一手揪着车门往上爬,一手还护着一包树叶,车门里先探进一张瘦黄的小脸来,脸上还被泥水抹得一道一道的。
这世道活着当真不易,人都要像老鼠一样打洞吃土了,赵政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想笑,“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土也是能吃的么?”
董慈饿得手软脚软,这马车有点高,她能爬上来就不错了,男神陛下的问话她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索性笑了笑保存体力了事。
倒是赵政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还肯跟她多说两句话了,仔细想想这转变是从昨夜开始的,想来她终于取得了男神陛下的信任。
估计是手里捏着她的奴契,两人又一起‘同甘共苦’过,赵小政有那么点她是自己人的意思。
赵政把袖子里的东西摸了出来,搁在面前的碟子里,推到了董慈面前,开口道,“吃罢。”
是两个白面馒头,又白又胖,香甜松软,被暖阳的烛光渡上了一层金黄色,光是看着就觉得有诱人的麦香在马车里飘散开来。
当然这时候的馒头还不叫馒头,叫面起饼,是大天[朝最早的馒头,最早的史料记载恰好是战国年间。
这可是馒头的老祖先,说来可笑,她穿来这边一直没能翻身做主,吃食都是些残羹剩饭,这么完整新鲜的馒头,她见是见过,但还没吃过呢。
董慈心里是真的有点感动,尤其是梅州那些人都等着她自己饿死的情况下,一天一夜都没东西吃,她真的很饿了。
电视里演的一饭之恩,想必就是这么来的了。
董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公子哪里来的……”
赵政正就着油灯在竹简上写字,一手标准的大篆,深沉古朴,气势飞动迫人,正是秦国的文字。
赵政提笔沾墨,闻言并没有抬头,应了一声道,“方才无意中抓来的,放心吃罢。”
董慈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心说方才想象的香甜松软其实是错觉,这年头的人极讲诚信,馒头也做得特别铁实,非但不香软,凉了以后反而硬得有些咯牙,个头也特别大,一个估计能抵后世的两三个,董慈能吃一整个,已经算饭量大的了。
董慈把自己的地石榴也放到桌子上,双手握着跟她脸差不多大的馒头细细啃了起来,觉得干了就吃两个地石榴,边吃边想,算起来这是她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
董慈一边细细咀嚼,一边抽空瞧了眼赵小政认真专注的侧脸,心里感慨万千。
要知道她认识赵政已经四年了,原先在赵安府的时候,她就是要被打死,快饿死,或者即将病死,赵政都不会多过问一分的,现在居然想得起来要给她藏吃的了。
这估计就是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吧,想来她是取得男神陛下的信任了。
烛光微弱,亦不好贪多,赵政收了笔墨。
时候还早,还不到他平日歇息的点,人多眼杂,也不好习武练剑。
赵政无所事事,目光在马车里转了一圈,落在了正认真吃饼的小奴隶身上。
长得就像老鼠,吃起东西来更像了。
赵政倒了杯茶水,推了过去,开口问,“你吃的那是什么,不怕中毒么?”
董慈顺着赵小政的目光看去,咧嘴笑开了,把地瓜推到了桌子中间,极力推销道,“这是地石榴,可以吃的,公子你尝尝。”
赵政当真吃了两个,指了指凌乱的书桌,吩咐道,“吃完把书简理齐,你便可休息了。”
马车很大,用珠帘在里面隔了一间寝房,可供人休息睡觉,赵小政吩咐完便进去了。
董慈点头应下。
在对待赵政这个人,或者赵政吩咐的所有事上,董慈都不会多想,或者说因为她不会有害赵政的心,因此很难多想什么,她也没提醒过自己要时时防备什么。
尤其在吃饱饭以后,董慈心情不错,赵政吩咐她做什么,她能做就做了。
桌子上的竹简很多,医书,兵书,棋书,剑术,杂谈,儒fǎ_lùn辩,舆图,地州志加起来总共有三十余卷,各个类别的书各有三五册不等,还分着赵政看过的没看过的,堆在桌子上,五花八门,十分杂乱。
这些都是古籍文献,就这区区三十余卷里,董慈就发现了两卷非同小可的国宝级文物,一卷《吴子兵法》,一卷《赵奢论税》。
吴子兵法是吴起所著,赵奢论税则是马服君赵奢所著,两人皆是春秋战国时期鼎鼎大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这两卷文献失传,是战争史政治变革史上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虽然这也不是全册,但有这么一点就得感天谢地了,董慈恨不得立马就把它拓下一册来,心里更是坚定了去临淄的决心,这些宝贝的文书现在都还在,去了临淄,她能看到的东西只会更多更好。
董慈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澎湃的心情,开始认真的整理细致的整理起来。
书简很重,有些地方因为注解和修改被刻得坑坑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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