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很耗功夫……”一个铁匠粗声粗气地道,“光是这几把尺子便要花去十来天的时间,中间要出一大堆废品,要把这纸上的东西造出来,再组合到一处,还要能用,怕不得要两个多月?而且磨损必然严重,一个物件坏了其他的物件便也都没有用了。有这时日,大伙一起动手。几百上千枝箭也造出来了……”
周正裕垂头看着祖霖画的一张图,凝眉苦思,叶其雨冷笑着道:“鼠目寸光!”
“先生,这东西要用多少斤铁?”周正裕问道。
“最少两百斤,开始的时候废品多,要打出余量!”祖霖轻轻道。
两百斤铁,足够打造将近两千枝箭,一百个枪头了。
“造。便按照先生这图去造,咱批个条子,老洪明日拿着去刘司库那里支用,这东西若是真有用。日后功夫时辰省大了,便是铸出来无用,废了的物件回炉也不是便不能用了!反正山上有得是柴,左右花费的不过是些时日。这个风险值得冒!”
周正裕拍板定案,众人这便无话,纷纷散去。
亲自将叶家两口子送了出去,周正裕这才回过头来冲着李护一笑:“怠慢护儿兄弟了!”
李护平胸行礼:“下官见过周游击!”
周正裕站直身子回了个礼。随即放松道:“兄弟随便坐,咱这里没有那许多规矩,不要拘束!”
李护笑了笑。在墙角拿了一个胡床打开坐下。
周正裕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地笑容。凝眉沉思了一阵。问道:“护儿兄弟,军中都晓得。大人是拿你当亲兄弟待的。此番叫你来,是咱家自己的主张,有些僭越,望你不要见怪!”
李护道:“周游击客气了,军中规制,您是上官,召下官前来天经地义,无甚僭越处。有甚么事情游击但管吩咐,只要不犯军规,李护领命便是!”
话虽如此说,他也并不认为周正裕有命他前来的资格,军中诸将谁都知道他和李文革的关系,就连沈宸和魏逊这样的实权人物平日也都并不敢当他是下级使唤,更何况周正裕这种没有什么实权的闲人。李护也并不觉得老周叫他来有甚么正经军务——那些事情轮不着周正裕插手。
然而下面周正裕说的话却叫他一愣。
“护儿兄弟,你这话说得守规矩,不过咱是块啥材料咱自家知道。大人给咱面子,咱不能蹬鼻子上脸,不过无论如何,这支队伍是大人手创,有些事情咱总归也得为大人担待起一些,否则干领饷不做事,咱也觉得对不住大人。下面地话你先听着,若是有冒犯之处你包涵些。前些日子韩家大郎送了二十顷地给你,可有此事?”
韩家大郎便是韩家族长韩弘师的长子韩辅机,他这阵子与李护交上了朋友,前些日子也确实送了二十顷地给李护,然则今天周正裕突然间问起,李护顿时一怔,一来他不太明白周正裕如何知道了这件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二来他不明白周正裕为何因为这件事特地将他召到山上来问话。
“确有此事,怎么,这犯规矩么?”
转瞬间李护已经将军规军纪想了个遍,到底也没有想出这件事情干犯了哪条军规军纪。
周正裕摇了摇手:“军规里没有这一条,再说咱也不管军规的事,那是魏逊该管地事情。”
他叹了口气:“兄弟,你上当了,知道么?韩家这是把你往火坑里面推呢,知道么?”
李护顿时警觉起来,周正裕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韩辅机相交也有些日子了,这几个月接触下来,他颇觉得这个世家子弟身上浑然没有高绍基身上那样的傲慢和纨绔之气,对他这样家奴出身的人也能够折节下交。况且韩家在延州名声一向很好,平日里很少主动驱赶庄户门口的讨饭穷人,逢灾年还会拿出些余粮来设粥场放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实在看不出韩家有什么必要算计自己这个八品武。
周正裕静静地道:“兄弟,大概你也知道,大人和使君,还有秦布政他们,如今正在谋划着改丁税为亩税地事情,县城里面为了田土的事情已经会议过好几次了。姚家高家韩家这几大家一直扛着不肯卖地。如今丰林山下的屯垦大营里面已经有了一
民,可是山上和州府都已经没有多余的田地给他们种着便要化冻开春,若是这两个月时间内不能买够足够地公田,咱们就还得白白养这些流民整整两年,大人的家底就这么些,咱实在是养不起了……”
这些事情,李护影影绰绰也听到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此事与韩家送自己土地有啥关系。
却听周正裕继续道:“兄弟你想想。以前的时候,韩家怎么不曾结交你?这阵子要收田地了,韩家大郎便和你交好了,还白白送你二十顷田土,韩家早些时候怎么不如此大方?他们冲着地,难道是你这么个家人出身地丘八?”
李护呆呆看着周正裕,半晌无语。
周正裕又道:“兄弟,你若不是大人地兄弟。若不是咱中营的指挥,若没有执掌着延安、肤施两县地城防兵权,韩家拿哪只眼睛瞧你?他们如今找上了你,那是他们现下有求于你呀!”
李护迷惑地道:“可是游击。地方上的事情,咱们一向管不着啊,韩家若是想求着我给他们说情,岂不是病急乱投医么?”
周正裕苦笑道:“兄弟。你想差了,韩家压根就没想你帮他们求情,他们的用心,比这险多了!”
见李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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