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听得神动心摇,不由道:“这样的老兵,实在是军中瑰宝!”
“正是!”李文革答道,“其实老兵上了战场也会紧张。只不过相对新兵轻一些,能够口中有唾不发干的,已经是个中翘楚了,这样的兵。当然算好兵。最近这批新兵虽然不是末将亲自编练的,但是末将敢断言,这批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够做得到掌得住枪口中有唾这两件事,因此末将说。这些兵还远不能算是好兵……”
柴荣怔怔看了李文革半晌,方才幽幽轻叹道:“如今才知大将军能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由九品队头成为一方藩镇,实非侥幸。河间王兵法,关陇治兵的渊源。果然非同小可……”
李文革暗道一声惭愧,这些东西原本和李孝恭以及关中李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自己既然在皇帝面前认了这个门。便只能将这些东西都归功于前人了。
他笑着对柴荣道:“贞观年间和永徽年间开边。虽然主力都是半农半军的府兵。但是历次出战征发的大都是关中之兵,这些农兵都是武德年间从关中一直杀到河北和岭南地百战之士。故此几乎个个都是军中翘楚。先后灭突厥、吐谷浑、高昌诸国,几乎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便是在大非川,高原之上气候恶劣,人马连喘气都困难,各种病症疫情肆虐,唐军仍然战无不克。贞观十五年诺真水一战,英公麾下仅步骑六千,其中中国之兵不过四千,甫一开战马匹全部被射死,如此开局不利,四千汉兵持矛迎着箭雨冲上去,几乎片刻光景薛虏便溃不成军,阵斩五千级,俘虏将近五万。其实当年薛延陀之悍,未必便逊于今日的契丹党项,只不过他们对上的都是经过二十余年征战剩余下来的百战菁华,自然无法与之相抗!”
柴荣熟读史书,对李文革说地这些自然都是了如指掌的,不过他毕竟不是职业糖粉,对当年唐军的战绩做过深入分析研究,因此依然听得呆了,随即赞叹道:“原来如此,父皇也曾和我论说及太宗皇帝的英武神明,也曾论说过万邦来朝地大唐盛世,然则于军事却也不曾说得如此明白透彻。”
随即他问道:“既然说及太宗朝,毕竟是大将军本宗,太原还有一事要请教大将军,还望大将军不要藏私,倾囊以教……”
李文革笑着亲自接过骆一娘端上来的茶汤,为柴荣奉茶,口中道:“君侯只管讲,文革是个粗人,只要是知道的,断无讳言的道理!”
柴荣道:“太宗皇帝贞观十九年伐高丽,为何最终功败垂成?难道那时候武德老兵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不成?”
这一问顿时问到了李文革地痒处,他故意沉吟了一下,一面整理着思路一面缓缓开口道:“君侯这一问其实文革幼年也曾有过,然则翻过一些图志之后便释然了。”
他缓缓问道:“君侯可曾反过来想此事?为何太宗英明武勇,却折戟于辽东,而高宗名为暗弱,却数战而定高丽百济,设乐浪、熊津、鸡林三郡?”
柴荣抚掌道:“正是,此正是荣不可解处,难道高宗比太宗还要神武?”
李文革微笑道:“非也,史载太宗折戟辽东,是困于安市坚城之下,时值寒冬,马匹牲畜冻死者多,而其时尚有薛延陀为中国后患,不得不撤兵。而文革查过图志之后却注意到一桩事情,贞观十九年太宗伐高丽,乃是水陆并进,水军四万浮海,陆师六万进辽东之汉故地;而高宗年间伐高丽,自永徽六年至总章元年,大小九战而灭二国,九战之中,只有龙朔二年至三年的平壤之战是水陆并进,结果在几场大胜之后困于平壤坚城之下,天寒,不得已而撤兵,与太宗伐高丽之战几乎相同,只不过这一次陆师一直推进到平壤。除了此战之外,另外八战几乎一无例外均是浮海作战,每战皆捷。君侯可从中有所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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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荣是极聪明的人。于军事上也颇有天分,李文革说得如此明白,哪里还会不懂,当即恍然大悟道:“大将军是说,唐军伐高丽,凡是跨海以舟师均获完胜,凡是陆路以步骑均未得全胜?”
李文革笑吟吟点头道:“正是此意。君侯且想,自汉以来,辽东一直为异族窃据。自高丽兴起,在辽东筑城,大小城池均筑于要道险塞,而该地与中国隔断数百年。又经历了五胡乱华之乱世,中原对其道路山水早已不复熟悉。自陆路进兵,则大军粮道绵延数千里,且一入秋冬之季。大雪封路天寒地冻,辎重给养运不上去,人或许还好说,而牲畜马匹没有草料相济。自然大半折损死去。反之若跨海征东,大军粮道全由水军运送,再冷得天气。也不至于将茫茫大海全都冻住。而船只靠风力而行。不费人工气力,高丽百济水军式微。在大海上无力与我争雄,因此唐军出兵时乘船,登陆之后粮道补给均由水军维系,故此仗便是打上一年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撤军时大军登船,数日之间便撤得干干净净,敌国不能出海,无法在归路拦截袭击。君侯请细想,是否是这么个道理?”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柴荣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兴奋神色,“大将军是说,太宗之所以不胜,并非失在不该征伐辽东,而是失在没有取海路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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