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顺三年五月的西北局势颇为扑朔迷离。实领延庆两州的八路军节度使李文革大将军在这个月里向盘踞在横山山系的定难军党项部落发动了大举攻伐。这一次八路军和折家军的北伐进军路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没有走出芦子关直扑青岭门而后长驱直进逼近统万城下的传统路线,而是舍近求远沿着无定河东出魏平关一举攻占了绥州辖境内的三个县,并且包围了州城,迫降了党项八大部落当中实力排名第二的野利家,数千步骑集结在定难军辖区的东南部,颇有点准备将这块拓跋家的脚跟肉生生撕扯下来吞进肚里的气势。
夏州方向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做出应对,五月中旬某日,驻守青岭门的阿罗王所部一百帐骑兵只用了两昼夜的光景就南进百余里,迫近芦子关防线。主力部队全部抽调参加北伐,芦子关此刻只有一个暂编营,全营仅辖一个五十人的老兵队和三个由新兵蛋子组成的步兵都,无论是兵力水平还是战术水平都无法与阿罗王所部相比。
然则阿罗王的突袭还是无功而返,倒不是因为这些杂牌军有多么强悍,实际上,阿罗王的部下们根本就没机会接近芦子关的关墙。
十五个月的时间,李文革已经将原先那座破败无比形同虚设的残垣修葺成了真正的雄关漫道。如今的芦子关已经不仅仅是一道长长的关墙,而是一座建设在高原峡谷中东西宽约五十步南北长两百步的城镇,南北两面地城墙都已经修成了梯形向外凹出的样子。用不知什么材料混合筑成的城墙高达五丈,已经快接近统万城城墙的高度了。这些令阿罗王瞠目结舌的变化并不是最终致使这位无所畏惧的老人撤兵地根本原因,城墙虽然高大坚固,设计的古怪外形虽然阴险刁钻,但这些只有在进攻的军队迫近城墙的时候才会造成威胁。
阿罗王根本没机会靠近城墙。
城墙前面的黄土坡地被挖掘堆砌出了一个个高处地平面的小丘和一条条纵横弯曲的壕沟,五条道路穿插其中。但只有一条才是真正能够通行地,其余地道路上都挖有深达两丈的陷坑,坑底插着削得尖尖的木楔子,而小丘上布置了六座木质望楼,在靠近城墙内侧的壕沟后面,是两道木制拒马组成的防线,道路在这里被锁死。拒马的后面。则是两座材质与城墙相同的巨大碉楼。每座碉楼上都有一什兵驻守,每座碉楼上都布置了五具伏远弩,在那个高度上可以射杀任何一个敢于在阵地前冒头的敌军。两座碉楼拉成了一条直线,正好形成了梯形的长边,而梯形的两条腰及短边,则由城墙构成。
这样地防御体系,不要说六百骑兵,就是上万军马开过来,在没有大型攻城工具地前提下都很难攻克。
阿罗王在关前徘徊了两天,最终拆掉了最北面的两座望楼撤兵了事。
不过这次出兵却也给延州方面造成了一定的恐慌。坐镇延州的厢兵指挥副使陆勋在接到警讯的当天夜里便率三百尚未完成新兵集训的补充兵乘坐新型的交通运输工具——厢式四轮马车赶赴芦子关坐镇。四轮马车投入使用不过一个半月时间。许多技术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由于炼铁技术不过关,马车下用来减震地弹簧都是采用浇筑技术制成,质量还不大过关,一夜地动员,坏掉抛锚的马车达十三辆之多。
一夜折腾,延州军政方面地大员们都彻夜未眠。就连李彬也未得休息。好不容易等得诸事都理顺了,素来极修边幅的秦固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告辞离去。满脸苦涩的转运主事文章揉着太阳穴去继续召集工匠修缮马车,李彬站在厅中送走了二人,正欲趁着没人伸个懒腰松松乏,却见按察主事萧涯离一脚迈了进来。
李彬暗自苦笑一声,开口道:“天行又有撕掳不开的事情了?”
萧涯离脸上却没有焦急神色,行礼之后道:“丞相,朝廷宣诏使臣的队伍在南门外,因州治戒严,被治安科的警察拦下了……”
再次来在延州,王朴的心境与一年前已然大不相同。
去年来的时候,他不过是澶州节度使记室,在钦差队伍中这身份连个妾都算不上,空有一个状元名头而已。
然而此番他却已然官拜枢密副都承旨,正经八百的钦差宣诏使臣。
这仅仅是起点,如今是晋王执政,少假以时日,入阁拜相不过等闲事罢了!
一路的好心情,在延州南门外被顶了个不痛快。因为晋王行前交待,这份旨意越早送达延州越好,这个时候一定要安定住延州文武的心,因此此番他这位宣诏使一路上竟是昼夜兼程赶过来的。在其他州县还好说,一进延州州境,便被巡逻的地方团练盘查了三四次,等到了城门外,正好是半夜,城上的守卫军士说什么也不肯开城门,令这位涵养颇佳的状元公也不禁有些光火了。
一直等到天光放亮,城上的守卫这才打开了城门,走出几个人来询问交涉,却还是不许入城。
王朴一面等着,一面上下打量着这几个官兵。
这些人身上穿着制式的袍子不假,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这些兵身上的袍子都是深黑色的,窄小的袖口是白色,头上戴的幞头也是全黑,只在最下面有一圈白,手中没有拿刀枪,却一人提着一根长短一致的铁棍。每个人的胸前都缝着三个字,全是天干数,都以“甲”字开头。后面的两个字却各自不同。
“你们是八路军李节帅麾下么?”
等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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