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于书吏见状低声道:“大人,夜里风凉,不然今儿就到这吧?”
沈舒南摇了摇头,“还是先把这些笔录看完吧,不然回去我也睡不踏实。”
今日和卫简、顾源分开后,沈舒南一回到刑部就带人给袁灏出事当天所有相关的当值人员各录了一份详细的笔录,让他们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当天的行踪。
沈舒南已经连续看了两个时辰,眼看着笔录所剩无几,却依然没有所获,不禁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喝了两口浓茶继续接着看。
忽然,看到某处的沈舒南神情为之一振,将手上的这张笔录放到一边,开始在之前看过的那一堆里翻找。
于书吏走上近前,问道:“大人,可是有何发现?”
沈舒南终于找到要找的那张笔录,将两份并放在一起,指出两处来,神情肃然道:“你看,这两处可是有出入?”
于书吏凑上前仔细对比查看,果然!
这两份笔录来自刑部大牢的两个狱卒,一个名叫梁远,一个名叫庞辛,是袁灏出事当晚子时上下两段巡夜的当值。而发现袁灏自缢的,正是这个庞辛。
沈舒南:“来人,立刻将梁远、庞辛带过来!”
第12章
为了挽住刑部和自己的颜面,左侍郎高大人下令,衙署上下全力配合沈舒南的调查,故而,自袁灏进入刑部后,所有与之有过接触的吏员、狱卒都被暂时留在了公署内,身为过堂时的主审官,高大人更是以身作则,同样没有离开公廨。
梁远和庞辛很快被衙役带了过来,见到端坐于桌案之后神色平和的沈大人当即上前见礼:“卑职梁远(庞辛)见过沈大人!”
沈舒南抬手免礼,让于书吏将属于他们的两份笔录发回到他们手里,道:“你们再仔细看看手上的笔录,是否完全属实?”
梁远依令逐字逐句地将笔录上的内容看了一遍,面无血色地屈膝跪地,哀声道:“卑职一时疏忽失职,还请大人恕罪!”
庞辛见状一愣,显然对梁远的这番举动一头雾水。
沈舒南没有让梁远起身,而是问道:“这么说,笔录上的内容俱是属实?”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是,俱是属实。”
沈舒南又道:“好,接下来,你们将手上的笔录互换,看看对方的。”
两人遵令而行。
未及片刻,两人均神色大变,质疑自己的眼睛一般反复看了好几遍,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眼花看错。
沈舒南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终于确定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
在梁远的笔录中,昨夜他是子时上半段当值,故而子时一到,便与上一班的狱卒交班。他前几日染了风寒,始终未见好,到了深夜更觉得头脑昏沉,于是在牢房内巡视一圈后见无异常,便寻了处隐蔽的角落预备打个盹儿,没想到一下子就迷糊了过去,猛然醒来的时候发现险些误了交班的时间。他匆忙到牢房里又巡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何异常,随后就和庞辛交了班。
沈舒南看向跪在地上的梁远,“你确定,从子时二刻开始直到交班的前一刻,你始终在那个偏僻的角落,没有离开过?”
梁远笃定回道:“我确定!因着只想小憩片刻,故而特意看了漏刻,醒来后唯恐误了交班,也仔细确认了时间。”
站在一旁的庞辛讶然出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分明在子时二刻看到你走进了牢房!”
沈舒南抬手止住想要辩言的梁远,问庞辛:“你可看清了他的脸?”
庞辛神情笃然:“虽然只是侧脸,但我看的很清楚,确是梁远!”
沈舒南:“你仔细回想一下,可否觉得那时看到的梁远与平日有何不同?”
庞辛凝眉苦想,偏过头打量着身侧还跪着的梁远,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并未觉得有何不——”
话未说完,庞辛顿时恍然,急忙改口道:“大人,昨夜我看到梁远时,他的刀……是佩在右侧的!当时我只朦朦胧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也未及深想,现下大人提醒,我又看到梁远身上的佩刀,这才想了起来!”
右侧佩刀,说明是惯用左手。
而梁远却是惯用右手的。
由此可见,庞辛昨晚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梁远!
沈舒南交代庞辛暂时不得和任何人泄露适才的谈话内容,令其先行退下。
之前盘问行踪时,梁远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故而未敢隐瞒,原原本本交代了实情,但彼时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可现下,那丝侥幸也破灭了。
“眼下,能救你的,便只有你自己。”沈舒南捕捉到梁远神色间闪过的绝望和惊惧,开口道:“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协助寻找到线索,破案之时或许可有回旋的余地。”
无论有何原由,擅离职守的罪名梁远都是逃不掉的。而因为他的失职,险些导致嫌犯被害,且嫌犯还是一等国公府的世子。两项叠加从重判罚,梁远当真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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