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口出狂言的小人?”
说罢她推门进雅间,将衣襟一解,光润如玉的酥肩从嫣红的云裳中探出,红润的嘴唇如花瓣展开笑意,上挑的眼角如燕尾划出的弧线。雅间门外的士人两眼发光,雅间内,竹影映轩窗,紫檀香薰烟起,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光凭背影也能感受到其清淡雅致的气质。
玉殷翩翩迈了几步,却发现越接近他心中越莫名发慌。嘴角嫣然笑意渐渐散去。
那男子转身,眼眸清澈无染,周身如沐云烟,云烟渐渐凝成一对雪衣鹭鸶绕身盘旋飞起。她能感觉他清冷的目光一直留在她的脸上,不曾下移一寸,被注视的肌肤上由寒转暖。
“照碧姑娘?”陈光义看她,又看门外的士子,惊愕道,“怎么是你?”
在目光不经意触及她袒露的锁骨后,迅速地转开头:“这……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而玉殷双颊滚烫飞红,整个人木讷地愣在原地。
一名士子笑道:“朗正,这就是要来挑战你的人啊。”
原来陈光义一直以为,他们口中所谓的“高人请战”是论战,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意思。待他明白过来,心中虽有恼火,但依旧朝玉殷道:“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继而忍气敛声对众人作揖道,“陈某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第七章】不知今夕是何年(2)
陈光义在士人眼中从来是高洁傲岸的代名词。年少便中壬戌科探花,为老平南侯所器重,曾在东林书院讲学,即便是阉党气焰最为张狂的时候直言进谏,不曾对魏忠贤退让半步。
不狎妓,不饮酒,专心研究学问,除了与平南侯府的小郡主,也就是他的未婚妻有过来往,从不近女色,恪守道学家风范。
玉殷想,这样的正人君子不该不守诺言的。
但陈光义确确实实说过要来玉宇琼楼欣赏琵琶曲的话,可这么久的一段日子,便只有这次来,还是被骗来的,难道身上不染凡尘的人在脂粉堆中不能呼吸么?竟让他如此避之不及。
她每每望见琵琶身上绘上的那对鹭鸶,就会想起陈光义。每次与他见面,他好像总是沐浴在云烟里,雪衣鹭鸶周身环绕翩飞,像个误入凡尘的谪仙。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陈光义并不是第一次来到玉宇琼楼,他也曾想像个君子般去赴约。阉党被诛之后,局势不再艰险,士人又可以纵情山水、游玩吟唱。陈光义选择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来到秦淮河畔。
一路微风清爽,荷叶绿碧,含苞的荷花已经有些许打开花瓣。风中飘来菡萏清香,他不禁心情舒畅。
接天莲叶无穷碧,视线被荷盖截得断断续续。清荷皎白,顶带嫣红,如傅着胭脂的女子娇羞的脸。陈光义深深吸入一口气,顿觉清香荡肠,回味无穷。不远处从荷叶中探出的一朵荷花苞,皎洁如玉,纤细如月,白玉与绿璧交相辉映,格外诱人。
无风自婀娜。陈光义心中赞叹道。
“玉殷姐!”远处传来女子婉转如莺的呼唤声,陈光义突然回过神。
一转眼,却见那荷花苞直直地折下,那一簇荷叶堆动了动,如风吹云,一叶竹筏自荷叶下飘出,竹筏上轻纱曼衫裹着一女子玲珑身段,那女子慵懒地侧卧在竹筏之上,一双雪白如玉纤细如月的脚搭在竹筏边沿,在水中点开涟漪。
陈光义一眼便认出那女子是曾往平南侯府弹奏琵琶的秦照碧,再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看到的那朵花苞,竟是她抬起的一只纤足。
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屏气等她乘竹筏离去,立马离开秦淮河畔。
回府后愣是拿起经书读,数个时辰过去也没能完整读完两行,脑海中忽而闪过那副白碧交错的画面,又忽而涌起一股羞愧感。
许久记忆终于淡化,但这一次被骗入秦淮又让记忆复苏。脑子里的欲念像火球似的翻来滚去,不断撞击着他的头的内部四壁,每一次撞击都留下灼热的凹痕。秦照碧显然是未裹的天足。不是朱圣人推崇的三寸金莲,够不上富贵人家的台面。
陈光义自小出身富贵,仕途风顺,从小身边的女子妇人都有一双三寸金莲,走路婀娜翩翩,步子细碎,娇如弱柳扶风,周围所有人都说美,他也默认。
他一向恭谨守礼,除了他那还不懂事的未婚妻在裹足时哭囔过苦,非要他帮忙拆布瞧瞧,他没有见过别的女人的脚。那时候他拗不过小郡主的脾气,又看小郡主着实痛苦,便将她的缠足布解开,入目的不是平时纤细如月的三寸金莲,而是一双浮肿扭曲的脚。
他当下慌了神,又七手八脚地把它裹上,愣是郡主再如何说,也不愿意解开。他宁愿看着锦绣鞋包裹下的金莲,也不愿意解开白布去窥探它的本貌。
朱圣人说过,三寸金莲是世间绝美的。秦照碧一双天足,放在富贵人家是要被嘲弄为“大脚”的,可偏偏这两相对比,他忍不住一再想念那双天足起来。
陈光义告诫自己这是不对的,朱圣人的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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