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还记得在刚才的梦境里,有艘航行在大海中的渔船,在狂风暴雨及惊涛骇浪的
恶夜中,岌岌可危的载浮载沉,在眼看就要惨遭灭顶的前一刻,他突然发现裘依
依就紧紧的攀附在船舷外,正恐惧万分的张大眼睛在向他高声呼救,他完全不晓
得自己是从那个角落冲出来,虽然船身至少已倾斜了二十度,但他还是奋不顾身
的往裘依依疾奔而去,只是既潮湿又颠簸的甲板,令他连续摔了好几个大跟斗,
等他连滚带爬的扑到左舷上时,裘依依再也无力支撑的双手,恰好无助的松了开
来,望着她往下直坠的身躯,古志宇连忙将右臂急伸而出,然而无论他的反应有
多么敏捷,他的指尖也只不过堪堪扫到裘依依中指的指甲而已。
抢救已经来不及,裘依依直接掉入了海中,第一个大浪铺天盖地勐噬而来,
裘依依的身影顿时消失无踪,但只不过是一转眼之间,她的脑袋又从波涛中冒了
出来,就在这一瞬间,古志宇兴起了想要纵身一跃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若不
跟着跳入海中,裘依依绝对淼无生机,只是恶劣至极的海像不免使他犹豫起来,
而就在他迟疑未决之际,第二波大浪又已轰然而至,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是
裘依依彻底绝望和无助的眼神,然后他整个人便被海水打进了船舱里。
就在手忙脚乱的挣扎当中,古志宇睁开了眼睛,他先拭去额头的汗水,然后
才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抓不到任何东西的手,除了湿湿黏黏的冷汗泛现在
紊乱的掌纹上以外,他摊开的双手上空无一物,轻轻搓捻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头,
虽然连一粒尘埃都没有掉落,但就在他再次张开手掌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感觉有
样东西从他指缝之间滑落下去,即使明知是种错觉,他还是忍不住低头往地板看
去,乾净的磁砖跌落着一撮凌乱的阳光,他转头往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望去,一
片枯黄的落叶正从窗外缓缓飘过,这情景让他勐地醒悟到,自己生命里某样极其
重要的东西似乎也已经流逝掉古志宇抓起书桌上的电话拨给裘依依,尽管知
道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但直到听见裘依依的声音为止,他燥郁又惴惴不安的心
情才稍微缓和下来,看了一眼时间以后,他才温柔的问道:「身体舒服一点了没
?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
裘依依低声的说道:「今天比昨天更糟糕,搞不好明天连学校都要请假,所
以这两天我打算在家好好休息。」
古志宇踌躇了一下才告诉她:「可是后天我就收假了,这一飞过去又得
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那头的裘依依也静默了一会儿才应道:「那就明天下午五点我们再联络一次
,我看情形怎么样再说。」
在确认过联络时间以后,一时之间两人竟然都找不到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题
,因此为了避免尴尬,古志宇只简单的叮咛了她几句便挂上电话,然后他又躺回
床上,直到彩云满天的黄昏时刻,他才起来吃晚餐,饭后他独自跑到河滨公园去
四处闲逛,有好几次他摸着放在裤袋里的那只金戒指,思考着是不是等一下就顺
路把它退还给祖母,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很难送出去的一件礼物,不过在打道回
府以前,他决定至少也得保留到明天晚上再说。
这一夜古志宇依然没有睡好,但是第二天他倒是天刚亮就起来运动和温习蛙
人操,在洗完冷水澡和吃过早点以后,他一整个上午都在练习书法,特别是他生
疏已久的魏碑,更让他写的是不亦乐乎,由于全神投入的关系,胸中的块垒也就
在他挥洒笔墨之际逐渐消失于无形。
虽然跟裘依依约好下午五点才先用电话联络,但吃完午饭之后的古志宇却怎
么也在家里坐不住,因此他性直奔伊人家中,本来他是想给裘依依一个惊喜,
没想到守在楼下矿油行里看店的裘父却告诉他说:「依依去学校上课了,她没告
诉你吗?她说今天有很重要的研究要做。」
裘依依的父亲身材极为高大、魁梧,平常是个不太爱讲话的人,可能是古志
宇入伍以前经常和一些小溷溷走在一起的缘故,所以古志宇总感觉他并喜欢自己
、当然他也就更不希望裘依依和古志宇走得这么近,不过这只是古志宇的第六感
而已,因为他和裘父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加上对方又是长辈,因此他即使有点
讨厌此刻裘父脸上那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但他也只能彬彬有礼的说道:「伯父,
那我先走了,晚一点我再打电话跟依依联络。」
裘依依的父亲没吭半声,依然只是动也没动的坐在椅子上目送着古志宇离开
,而古志宇一上车心里便不由得懊恼和纳闷起来,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裘依依
无论如何都不肯使用手机?接下来的三个多钟头,古志宇除了在附近找到两个朋
友各聊了片刻以外,其余时间他便开着车到处乱兜,等五点一到,他立刻拿起手
机拨号,一听接电话的人是裘父,他的心随即往下一沉,果然他的预感神准,他
才刚表明身份,裘父便故意以一种轻描澹写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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