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昂从地上捡起那支手枪,对我们说:“信号枪,通风报信用的。”
他就算是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紧盯着村口的位置。
我也朝着黄家庄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从这样一个位置监控黄家庄,监控范围其实是非常狭窄的,远远比不上站在黄家祠堂的后山顶端,一眼望去,就能将整个黄家庄一览无余。
梁厚载大概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这时又问刘尚昂:“怎么把暗哨设在这里,除了村口的两间房,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刘尚昂的眼睛依旧注视着村口方向,可这也没妨碍他和我们说话:“你们来了好几天了,难道没注意到,整个黄家庄几乎没怎么住人?目前来说,除了灵堂附近的黄昌盛、黄昌荣两家,整个村子里,只有村口这两间房子里有人在住。”
之后刘尚昂又继续说道:“老黄家的人,平日里各有各的营生,其实是很少回来的,只有每年的年关,所有人才会聚在一起过年,但每一年过年,年夜饭的饭桌上总会少两个人。一个是在俄罗斯做家具生意的黄昌平,另一个是在南洋做古曼童生意的黄昌贵。在老黄家,生意做得比他们大的人多了去了,也有不少人分布在南北美,可每年不回老家过年的,却只有黄昌平和黄昌贵这两个人。”
刘尚昂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很熟练地点上。
我问刘尚昂:“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刘尚昂头也不回地笑了笑,说:“就是在索马里的时候学会的,在老包的公司里,十个人有九个会抽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平时神经绷得太紧,全指望烟这东西来缓压了。”
说到这,他吐了口烟雾,之后又说道:“可就在半前,黄昌平和黄昌贵几乎是同时回到了黄家。哼哼,这两个人,都是为了逃避债主才回来的。黄昌平是在国外赌博欠下了大笔的赌债,黄昌贵和他一样,也是欠了一身债,不过他的债是怎么欠下的,就没人知道了,只知道黄昌贵这个人喜欢钻研一些邪门的术法,而且为人很狡诈,心术不正。”
大概是怕我们两个被烟雾给呛到,刘尚昂将金属的圆顶稍微撑起一点,露出一个很小的缝隙,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黄老太爷至今还不知道黄昌平和黄昌贵在外面发生的事,只以为他们落难了,就让黄昌荣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
梁厚载就问他:“连黄老太爷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尚昂露出一个很得意的笑容,转过头来对梁厚载说:“这都是老包查出来的。这家伙,别看平时跟个半吊子一个,其实情报收集能力特别强,我有时候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专门干这个的。”
即便是刘尚昂将金属圆顶开出了一条小缝隙,可洞里就这么点空间,没一会就烟雾弥漫了,这时候刘尚昂又正对着我和梁厚载,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烟正好喷在我们两个脸上,我被他呛得难受,直接夺了他嘴上的烟,在洞壁上撵灭。
刘尚昂当时就火了,两眼一瞪,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架势。
梁厚载戳了他一下,玩笑似地对他说:“你别瞪眼,小心道哥弄你。”
听梁厚载这么一说,刘尚昂立即哑火了,他看着被我仍在一边的烟头,撇了撇嘴说:“道哥,咱们不带这样的啊。我现在可是病人啊,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我就对他说:“包师兄也说了,你这还算不上是病,只是心理障碍而已。如果你自己都拿它当病,那你就真成病人了。”
梁厚载也附和着我说道:“就是嘛,心理障碍这种事,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克服。以后你再想发怒的时候,试着沉下心来,背一背道德经,你从小就跟道哥一起玩,道德经应该看过吧。”
“看过,”刘尚昂点了点头说:“我刚进训练营的时候,老包还逼着我背过道德经,说是能让人沉心静气什么的,可他说是这么说,我就算再怎么背,咋也觉得心里沉不下来呢?”
我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去背。背道德经的时候,你要让每一个字都在脑子里过一遍。”
我也不知道刘尚昂听没听进去,他只是“哦”了一声,就转过头去,一双眼睛又盯在了圆顶前方的绿玻璃上。
当时我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刚过一刻。
在这之后,刘尚昂就一直没再和我们说话,专心监视着黄家庄的村口。
在过去,刘尚昂是我们三个里头最没耐性的一个,可一年多不见,如今的刘尚昂,已经可以说是定力远超常人了。
在这个狭小的洞里,空气潮湿不说,也没有多少光线照射进来,寻常人就是待上几分钟,心里就未免烦躁。可刘尚昂竟然能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黄家庄的村口,期间也不说话,从他的口中只传来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说真的,像我这种从小就跟随师父锤炼心性的人,在四个小时之后都变得有些烦躁了,不只是我,连梁厚载也会时不时活动一下手脚,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可刘尚昂却一如四个小时之前那样安静。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暗哨旁的小路上远远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刘尚昂立即动了动身子,将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
片刻之后,一脸载满货物的皮卡从暗哨旁边走过,慢慢驶向了黄家庄的村口。
刘尚昂快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对讲机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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