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迫的农家小院里,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低头站着,望着跟前大木盆里越摞越高的脏衣服发呆。
她苍白清秀的小脸瘦到颧骨高耸,身上蓝底小白碎花的粗布衣裳已经洗得发白,一条黑黝黝的大辫子垂在背后。
“死丫头!你是鬼上身了还是怎么的,杵在那干嘛!”
一个穿着艾绿粗布裙的壮硕妇人,将最后一件脏衣裳扔进木盆,气势汹汹的对小姑娘骂道:“我们杨家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来当大小姐的!”
何言笑看着眼前山一样高的一大盆脏衣服,恨不得冲上去一拳将那叫骂的妇人打飞出去!
来到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有半个月了。
从她的病好到能下地开始,就没有一刻安生的。
每天都是在这种叫骂声中度过。
“切,就她那三天两头病一场的病秧子,也值三十两银子?”
另一个面容姣好,却一脸刁钻,挺着大肚子的妇人,靠着门框磕着瓜子道:“也不知道爹怎么想的。不就是读了几年书吗?女人家的读书有个屁用!”
“哼!还不是那个老太婆挑唆的!”站在何言笑对面的妇人恨得咬牙切齿。
一想到那个死老太婆挑唆老头子,花了三十两银子买回这丫头,她就心肝痛!
三十两啊!
那可是一笔巨款!
为了这个死丫头,他们杨家这几年就没见多少荤腥!
“这几年光给这丫头治病的银子,都不知道花了多少了,弄的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怀孕妇人斜眼瞥着叫骂的妇人,火上浇油的说道。
“咱爹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什么都听那老太婆的!”叫骂的妇人成功被挑唆了,越骂越大声,“自从那老太婆进了门,咱家的银子被她糟践多少了!”
何言笑低头懦懦的站着,就是不动。
她知道二房媳妇在这叫骂,三房煽风点火,大方媳妇杨孟氏定然听见了。
只是因为有祖母杨张氏的嘱咐,她不愿出来和这俩媳妇对上罢了。
哼!你想躲就能躲了?
我偏不让你躲!
低着头的何言笑目中精光一闪,装作怯怯的说:“娘说过,买我的银子,给我治病的银子,都是爹挣回来的……”
何言笑话还没说完,只见从后院快步走过来一个冷着脸的妇人,一脚踢在她小腿上斥道:“还不快去洗衣服!杵在这等死那!”
何言笑豆芽菜似的小身板,被这一脚踢得摔趴在一堆衣服上。
“娘,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她懦懦的说着,急忙站起来,吃力的抱起大木盆低着头往外走。
转身的功夫,何言笑缺乏血色的唇边,勾起一抹阴阴的笑意。
吵吧吵吧,吵得越凶越好!
只要杨家这几房的矛盾激化到崩盘,铁定要闹分家。
一分家,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也好施行自己的计划。
这个被她的话激出来的妇人,就是大房媳妇杨孟氏。
何言笑是老大杨德祖家买回来的童养媳。
老二媳妇杨马氏看起来是骂何言笑,实际上是指桑骂槐的骂杨家祖母杨张氏。
杨张氏是杨家家主杨鸿继的继室,随她嫁过来的长子杨德祖和长孙杨瑾煜并不是杨家血脉。
奇怪的是杨张氏嫁进杨家十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
二房和三房就因为这个总找大房麻烦,认为杨张氏和大房都不是杨家人。
“哟,大嫂,你还真舍得动手啊,也不怕把她打坏了,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啊!”
老三媳妇杨王氏朝着冷着脸的杨孟氏吐了个瓜子壳,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道:“瞧瞧那丫头身上穿的碎花衣裳,那可是‘嫁衣’,见天穿着出去晃,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勾引野男人。”
快走到大门口的何言笑心里呸了一声,她总共也就两件替换衣裳。
除了身上这一件,另一件还是嫁出去的杨家独女杨佩的破衣裳。
“杨王氏,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口德吧!”老大媳妇杨孟氏冷声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杨王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她在外面都干什么了!”
“哼!长了一脸小骚狐狸相!”老二媳妇杨马氏撇着嘴,一脸嫉恨的说道,“又不是我们杨家的种,还花那么多银子买个病秧子童养媳!”
对于何言笑读过书,又长得白净漂亮,杨马氏可是嫉妒得很。
每次何言笑病倒,她都希望何言笑病死过去。
可惜每次她都不能如愿,心里别提多憋气了!
“买笑儿的银子让你们出一分了吗?”杨孟氏的脸越发沉了,转眼瞪着杨马氏道,“那是我家那口子卖命走镖换来的银子,你们凭什么说三道四的!”
“哟!大嫂!我还叫你一声大嫂!你说这话,是不承认你们大房是我杨家人啦!这还没分家呢!你们就攥着私房钱啦!”杨马氏来劲了,叉起腰一副泼妇骂街相,嘴里吐沫星子直飞。
“都走了十年了,谁知道杨瑾煜那小子死在外面没有啊,还买个童养媳在家浪费粮食。”杨王氏又把杨瑾煜扯进来了。
杨孟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想说什么,就听正房传出一个老妇的声音道:“都少说两句吧,家和万事兴。”
听到老妇的话,杨马氏朝着杨孟氏用力哼一声,嘟嘟囔囔的去了厨房。
她得去地里送午饭,老二和老三都在地里干活呢。
靠在门框上嗑瓜子的杨王氏得意一笑,转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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