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公放心,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进宫匆忙,祖母与母亲不及叮嘱,如今宫里除了左昭仪与孙贵嫔这两位,旁的我还真不晓得是怎么样个情形,如今虽然是伺候陛下,但后宫之中还有其他贵人,若是遇见了却不知其尊贵有什么冲撞……”顾长福听到了这里才放了心,不动声色的接住了镯子,含笑道:“原来青衣要问这个?咱家愚钝,虽然是在冀阙侍奉的,但对后宫的贵人们倒也是略有所知。”
顾长福知道今日这牧家女郎入宫十分曲折,先在绮兰殿里差点遭了毒手,后面更是连左右丞相都惊动了,如今虽然入了姬深之眼,又得以留在宫中,暂时不可得罪,但也不敢太过扯上关系,只是牧碧微如今问的不过是后宫大致的情况,这是她迟早会知道之事,也算不得机密,他也乐得赚上一笔——到底牧碧微是他奉命接进宫来的,若是在绮兰殿里出了事,何容华自恃宠爱不怕,顾长福却定然是挨定了板子,这还只是不要紧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何容华虽然动了手,却没有成功,牧碧微这会已经入了姬深的眼,这女郎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儿,却叫绮兰殿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的主场都没能暗算到,反倒让她从从容容的面了圣,可见绝非善茬。如今她虽然只是五品女官,可顾长福也不是才进宫的新人,只会拿品级看人,姬深重色轻德,若牧碧微疑心了绮兰殿上事与自己也有关系,她暂时动不了还是宠妃的何氏,回头在姬深跟前哭闹一场,想先除了自己出气,顾长福虽然拜了姬深近侍阮文仪为义父,可阮文仪收的义子在这冀阙宫里总也有那么七八个,多了也不那么稀罕了,阮文仪也不是那等愿意为了随便一个义子去得罪姬深新宠的人。
所以自得了姬深吩咐先送牧碧微到冀阙宫来,顾长福便思忖着该如何从何氏使了宫女欲以炭火毁去牧碧微容貌的这件事里洗清自己,他方才主动提点便是示好,至于收了好处才肯与牧碧微详细说起宫中情形,却是暗示牧碧微自己问心无愧,与何氏的算计那是没有半点儿关系的。
这一会见牧碧微待自己如常,又想到了方才绮兰殿里牧碧微寻到自己后也是直截了当的说了经过,想来这位新册的青衣颇有城府,如今她才入宫,何氏与她之间那是不解之仇,她示弱也无用,因此才要奋起反抗,至于自己,好歹是御前之人,就算牧碧微心里疑着自己,多半也不会在此刻贸然打阮文仪的脸……与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那便只有日久见人心一条路了。
顾长福虽然对何氏贸然将自己拖下水不满,可也晓得如今牧碧微的情形也未必比得上何氏,他不过是想未雨绸缪,将牧碧微可能的怨怼解了,这会见牧碧微配合,趁势站住了脚步,含笑道:“青衣大约知道,咱们大梁多半承袭前魏之制,因此后宫等阶与前魏一般无二,后宫自以皇后为首,只是对应前朝,改昭仪为左右昭仪,位视丞相,仅次皇后,如今陛下尚未立后,宫务太后择了左昭仪打理,右昭仪之位空悬,其下三夫人即贵妃、贵嫔、贵姬中,也只册了孙贵嫔一人。”
说到这里,因有意示好,顾长福特特小声说了一句,“孙贵嫔国色天香,虽无宫权,但陛下极为钟爱。”
牧碧微认真点了点头,御前侍奉的宫人多半会认几个字,顾长福用的是钟爱而非宠爱,这就说明那孙贵嫔在姬深眼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宠妃了,提到左昭仪时顾长福却未提宠爱之言,却不知道这位形同皇后又出身世家的左昭仪恩宠如何?
“三夫人下的九嫔,上三嫔光猷、昭训、隆徽里,如今已有欧阳昭训与唐隆徽两位娘娘,而下六嫔之宣徽、凝晖、宣明、顺华、凝华、光训,却只册了姜顺华一位。”顾长福见她会意,方继续说了下去,“九嫔之下,便是妃一级的婕妤、容华、充华、承徽、列荣五位,如今婕妤之位亦是空悬,便以何容华为首,已有颜充华并崔列荣,至于再下的世妇有十三人、御女四人,此外散号分三等,美人、才人与良人,加起来一共十四位。”
这样算来,姬深如今的后宫册了正式位份的妃嫔共有三十九人,国孝除后不过两年光景罢了,况且高祖、睿宗后宫人数皆不过寥寥几人,如此对比下来,也难怪他会落一个重色轻德的名声了。
顾长福复说起了冀阙宫:“如今冀阙侍者自然以咱家的义父阮公公为首,方才绮兰殿上青衣也是见过了,义父他身为内司之首,具体的职份是大监,论起来与作司同级,乃是正二品。”他故意提内司之首为自己义父,也是提醒牧碧微。
牧碧微听出他的意思,淡淡笑了一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监之下为监,级同贤人,因阮公公多半随侍陛下左右,因此日常之事多由监与贤人处置,便是如今掌合宫内侍的冯监与掌除了宫女的方贤人。”
说到这里,他见牧碧微听得全神贯注,微微笑了笑,道,“虽然其他宫里有品级的侍者都归各宫贵人直接管辖,但咱们冀阙宫的宫女,不论有无品级,却都是方贤人管的,当然,今儿青衣也不必急着去见。”
牧碧微奇道:“难道冀阙宫中没有作司?”
“从前有一位,不过因其伺候得尽心,恰好太后身边的作司出宫,陛下令其去伺候太后了。”顾长福笑容之中似有深意,牧碧微不觉若有所思。
只听顾长福继续道:“方贤人这些年来打理冀阙甚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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