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惨剧,不外如是——地上挣扎着的苟延残喘的文人学生,拿着凶器边崩溃边扣动扳机的兵士,躲在门里嚎啕大哭的居民,被这惨剧惊吓到呆滞的母子三人和全身发抖的彪爷,以及,嘴角含笑与同伴聊天的倭国尉官,他们说:
“支那人就是不经吓,还不乖乖地杀上瘾了。”
“哈哈,经此一仗,这群支那军人,呸!说他们是军人简直侮辱我们大帝国,除了那个狗不理,剩下的都处理掉吧。”
“像垃圾一样丢到荒野里去吧,不久就有肥沃的土地可以让支那奴隶给我们种菜了。”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刺耳的声调久久不能停歇,直到那一面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诺,都死了么,来几个人去收拾收拾垃圾,你,”那尉官指着苟不立,“带我们去找花姑娘,跟这群支那猪在一起,浑身都臭哄哄的。”
“是是是,皇军,我知道一处地方,那可是新京最好的销金窟。”
苟不立腆着脸在前面引路,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片街道,离开顺着地势缓缓蔓延的血水,临走之前还没忘掉狠瞪彪爷一眼。现在的苟不立,已经不能袖手了,他的手上沾满了汉族人的血,只能做一只倭国的忠犬。或许,这就是那些倭**官想要看到的吧。
一行人远去,而剩下的人,就只能呆滞地看着,看着……
——时光荏苒,转眼半年就快过去,发生在三月九日的新京惨案并没有传扬开来,因为三月九是满洲国的国庆日,当权者早就只手颠覆所有流传在市井里的谣言,惨案附近的民居人走楼空。据说,所有的目击者缄默不语,据说,那天有人从尸山血海逃了出来,据说,有一个神秘部门效仿明朝时期的锦衣卫抓捕一切对满洲国不利的人。但满洲国的国民已经没有闲心去操心这些虚无缥缈,因为,倭国在溥仪身后——
八月秋高风怒号,东北的风带着号子刮过,在山谷中尤其凛冽,刮起林子里四起的白雾,又被称为白毛风。白毛风一旦刮起兴头来,三天三夜不见停歇,而在寒夜中足足能把穿棉衣的人冻成冰棍,只有高耸的山峰能挡住它的步伐。
龙爪坳,三面环山,一面傍水,绿皑皑的阔叶林子遍布,因为没有白毛风的侵扰,这片土地极为肥沃,死去的叶片在泥土里化作春泥供给生命的延续。有袅袅炊烟扶摇直上,松林深处有人家。
用“人家”来描述这片群落显然不够格调,看那村寨周围高耸的土墙和塔楼,厚重的木门被粗大的绳索紧紧束缚着,土墙和塔楼上有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看守,他们手中拿着火铳,身后背着的是弓箭和几根木矛,而在这堡垒的外围,离着大约有一里的地方还设立着几个木制哨塔。
穿过大门,首先能看到挖的深深的壕沟,壕沟上有几块结实木板让人们可以平安出去。再里面就是正常的村寨了,阡陌边上随处可见旧式的拒马枪,道路上铺有木板,路上的居民都绕着走。村寨中心有棵老松树,高达十几米,亭亭盖盖茂密的松针遮挡出数百平米的荫凉。有一群光屁股小孩儿围在一个坐在石椅上的老头旁。
“话说那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义士军遭那强敌窥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见那义士军第一大将,倒拔垂杨柳,脚踢五棵松,哇呀呀持着青龙偃月刀照着来敌头上砍去。只听得白天一记晴天霹雳,啪嚓——!”
坐在石椅上老神在在讲着故事的白胡子老头,说到这兴奋处一个猛子跳起来,那手中石拐一扫,声若雷霆。围坐在旁边的傻小子们个个蒙了一跳,几个光着雀雀留着清涕的半大孩子吓得趔趄中摔了响亮的屁股蹲。只有坐在老人跟前的几个大孩子故作镇定,但哆哆嗦嗦的双腿还是让老头相当满意。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胆量还需要多练练,想当年爷爷我,那可是脚踩东北虎,拳打黑瞎子,方圆十几里的凶物猛兽听见我中气十足一声爆吼,都得吓得尥蹶子!”年岁正老但身体依旧壮硕的老爷子夸起海口,直唬的身旁的小崽子们一愣一愣,那几个摔了跟头的光屁股半大孩子连嘴角都咧开了,妥妥的崇拜表情。老爷子满脸舒爽:他娘的,唬不了你们的爹,还对付不了你们这一群小屁孩子。
“老巴图还是那样子,就喜欢吹着大话忽悠小孩子们,想当年,哥儿几个可没少被他撺掇着办了坏事儿啊”离那群老少十几米外有一片石墩,坐着四个精壮汉子,还有一个推举着石墩练力气。
“刘老七,你可别练了,胳膊跟个牛腿粗,你媳妇儿可受不了咧。”
几个汉子抽着旱烟说着闲话,突然刘老七就不动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远方,石墩子直接从半空栽下来。其他几人疑惑间回头望去,只见一里外有白色的细烟向上伸展。
“这是……有情况。”
刘老七直起身来,紧接着就被身边的同伴拉下去。
“哎哎,你小子紧张个球,这只是白色烟,又不是啥紧急情况,要真出事儿早就黑烟滚滚了,多半又是哪只黑瞎子不小心碰了林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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