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出发了,伍崇曜来了。
他带着几个老帐房,一大堆账本来了。
朱敬伦猜的很准,每一笔账目伍家都记的很清楚,方山担心他们作假,伍家更担心朱敬伦翻脸。
而且这一次伍崇曜确实被吓到了,朱敬伦提供的消息很准确,伍崇曜第一个反应就是,朱敬伦不但在广州的洋人中有探子,甚至都把探子派到了伦敦去,更让他恐惧的是,朱敬伦竟然还有如此操作汇票的方法,他更觉得这个人可怕了。
所以当汇票盘口一结束,他立刻就赶来了新安。
“收购汇票总计达两百五十万两,动用现银一百万,均价以票面四成价格收购,除去成本一百万两,盈利达一百二十五万两。账本都在这里,不知道大人您是要现银还是汇票?”
伍崇曜极为恭敬,也很懂得官员的做派,没有一一报账,而是做了一个总结。
从伦敦传来英国议会解散东印度公司的消息后,香港市场确实造成了巨大的震动,汇票一度跌至三成以下,之后伍家大笔吃进,最后将价格拉升到了四成的均价,可是这种情况字持续了十天左右,接着就传来伦敦的新消息,英国政府果然宣布,接收东印度公司在东方的一切财产,同时也接收了东印度公司的一切债务,甚至对汇票也做出了专门的政策,那就是由英国政府给这些汇票担保,保证他们如数兑付。
东印度公司在东方的信用就已经是黄金一般,大英帝国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他们的信用可以说是用钻石镶嵌的,所以政策出台之后,香港政府立刻发出公告,大英帝国的强大信用立刻就给汇票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汇票价格连番往上涨,两天时间就升到了票面价格的九成,做空套现的时机彻底结束了。
一结束,伍崇曜当即命人整理账册,然后亲自动身,带人来新安向朱敬伦汇报。
朱敬伦笑道:“现银我也没处放去,放家里还落得一个贼惦记。汇票吗,我也不打算去英国做生意,也用不上。另外盈利一百二十五万两,都是仰仗你们伍家了,就给本官一百万两吧,那二十万万两就当作给你们的佣金。”
伍崇曜诚惶诚恐:“大人恕罪,不敢欺瞒大人,借着大人的消息,小人在广州也赚了一点。所以这一百二十五万两,是一分钱都不敢少了大人的。至于说佣金一事,大人休要再提,当真羞煞了小人也。”
伍崇曜倒也老实,同时透露这些消息,也是在向朱敬伦示好,以示自己光明正大,没有隐瞒的意思。
东印度公司的汇票,名义上一般是从广州汇到伦敦,或者从伦敦汇到广州的,因此广州有人持有东印度公司的汇票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受战争影响规模不会太大而已。但这里伍家可以吃独食,也是一笔不小的利钱。
另外在香港和澳门市场上,朱敬伦账本上记录的一百万两,一百万两之外,那就是伍家操作的盈余了,那部分是多少,恐怕除了伍崇曜没人知道。
但朱敬伦态度坚决,似乎真的跟钱过不去一样,坚持道:
“伍东家不必客气。本官说句不好听的话,本官一穷二白,也就是做一个空手套白狼的盘子。没有伍家的声誉,放出去的消息没人信,没有伍家的本钱,本官也收不到那么多汇票,更何况伍家前前后后,事情都是你们办的。本官可是讲道理的人,所以这佣金你们收的合理,就该问心无愧的收下。”
伍崇曜又不断推拒。
朱敬伦口气变硬:“伍东家你休要推辞。本官说一百万两就一百万两,多一文钱都不会要你的。不过本官有个要求。不瞒伍东家,本官已经给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禀报过收复新安一事,二位大人以本官稍有微功,已向朝廷推举,举荐本官正式就任新安知县一职。”
刚说到这里,伍崇曜连忙道喜,总督和巡抚联名举荐,可以说这个区区县令十拿九稳,而且还是新安这种靠近洋人巢穴,少不得要和洋人有瓜葛的地方的县令,大概没人会跟朱敬伦来争的,要知道前r县令可是被洋人烧死的,谁知道这些野蛮人以后还不会不会闹出同样的事情来,反正有门路的人要求官,都不会选择这种地方。
朱敬伦摆摆手打断伍崇曜的道喜:“伍东家切莫急着道喜,本官有一个不情之请。本官若就任新安知县,就该为新安百姓谋福。可如今新安因为战乱,百业凋敝,本官想请伍家在这里开一家大商铺,就近跟洋人做买卖。本官的那笔银子,就存在伍家的铺子里,也方便本官随时调用,不用的时候,正好方便伍家用来周转一二。”
伍崇曜愣了愣,没想到朱敬伦是想要自己在新安开设一间商铺,这不是什么大事,伍家的铺子多了,多一间不多,少一间不少,至于跟洋人做生意,伍家一直是跟洋人做生意的,即便十三行的公行取消了,可伍家的关系网还在,依然是最大的出口贸易商。
“方便的时候,怡和行也不是不能重开!”
朱敬伦继续道,本以为伍崇曜会欣喜若狂,他却突然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莫要在让伍家经营公行。
十三行中与伍家齐名的潘家潘有度总商曾有一句话叫做“宁做一条狗,莫做洋行首”,本以为只是一句哭诉的俏皮话,朱敬伦真的不知道工行制度还真的对伍家这种行商有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提也罢,朱敬伦转变口气:
“公行当然是做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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