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的馨儿从小就太苦了,从她出生没多久,我就开始进入十几年断断续续的闭关,成功提升到如今的境界。从小到大,我给她的爱太少了,陪伴他整个童年的,只有那只麻血神鹞。”
云啸江抱着昏睡的女儿喃喃回忆。
“她不像是一个堂堂门主的女儿,更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野丫头。对她来说,在麻血神鹞的护佑下翻山越岭,似乎成了唯一的乐趣……”
“就因为欠她太多。云白两家的婚约,我原本即便冒着背信弃义的骂名,也不打算强迫她履行。不成想跟她说后,她自己反倒开心地答应下来。虽然我也不明原因,但我留意她在那次宝物交易会上偷偷看远儿的眼神,那是真喜欢。”
“我看着她在家忙个不停地悄悄为远儿准备礼物,又看着她故意以一身丑陋战衣的面目来到白蒙岭。我知道这都是她开心的表现,就算有些胡闹,但我深知她自有分寸,也就不作干涉。”
“这世上,有什么比她开心还重要呢?原本,只等我以阵法解决了黑水堂,为我那兄弟报了仇,我的馨儿,就能跟远儿完成婚誓,那是何等的花好月圆、如愿以偿!”云啸江一脸的悲伤。
“云兄你看,那老怪物自己逃走了!我们还有机会。等馨儿她醒来后,婚誓马上进行,还是一样的圆满!”白楠道。
“不,他逃不掉的。我们这的每一个人,也都逃不掉的。”云啸江以一种几近肃穆的语气道,“不是我低估了黑罱,而是我低估了这里的万年地煞!”
“或许,它根本就不是地煞,是我判断错了。我不该惊忧了它,以至于,给整个白蒙岭带来了灭顶之灾!”云啸江颓然道。
他的后半截话,白楠完全是以一种扭曲的表情听下去的。
因为,一种远比云啸江的说话内容要震撼得多的声音已然回荡起来。
“呼哧,呼哧。”
那是一种非常均匀的、平静的,不带有丝毫狂暴性质的呼吸声。
然而,就是这宁静的呼吸声,却充满某种不祥的气息,压制住了山间其他一切的天籁与声息,强迫着万物都同它一道,汇入这极富节奏的呼吸之中。
就连脚下地皮,都跟着这呼吸声而律动。
随着这一呼一吸,仿佛有一张巨嘴,丝丝黑色煞气从山川大地吐出。
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压张扬开来,充满天地。
唯有白路远,明明已经被压迫得脊梁生汗,却仍然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只是定定地握住云采馨的纤手,握住不放。
待他终于仰起那张写满心事的少年人脸,才骇然发现,这世界,几乎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白蒙岭。
桑场上空的虹膜已消失,黑气所过之处,赤龙桑寸寸枯萎。
百里桑场的四角,那高高耸峙的几大雪峰,常年都是白雪皑皑,冰封千里。
此刻,却不再见丁点儿白色。所有的雪峰,全部变成了黑雪!
直指苍穹的黑色雪峰,几乎汲光了人世间所有的光线,围合得这一方白蒙岭,形同人间炼狱。
林间,树梢乱晃,一定是之前在此围观的妖兽们也恐惧于莫名危机的到来,纷乱逃命。
一声瘆到骨子里的惨叫响起,终于划破那宏大整齐的呼吸节律。
高空处,原本已经逃远的黑罱竟又被什么可怖的事物吓得逃了回来,然而,逃了几步,空气中突然伸出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就像是一条肉色的、光滑的舌头,只轻轻一卷,黑罱便被卷入那肉舌中不见。
继而响起的,是一阵美美的咀嚼声,连带着黑罱的骨头被嚼碎的咯吱声。
“这……是什么东西?”白楠惊道。
白家在白蒙岭世世代代,守着这一方奇地,竟然从不知这里隐有如此事物。
“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肯定不是地煞,因为,比地煞要恐怖万倍……”云啸江饶是铮铮铁骨,也被那咀嚼人骨声惊得毛骨悚然。
出于本能,三人从呆滞中惊醒过来,抱起云采馨,明知毫无希望,仍徒劳地向着前方奔跑。
麻血神鹞再次飞了过来。几人翻身坐上麻血神鹞,白路远搂着云采馨坐在最前,云啸江、白楠坐在他俩后边。
刚一飞起,便看见百里桑场的地皮抖动起来。
所有坚固的岩石、所有冷峻的山峰,一切都脆弱得如同一张薄地毯,柔软地起伏着,仿佛坚硬的波浪。
林木起伏处,隐藏在林间的大量妖兽如同在浪尖踏浪之人,一一被抛飞到天空,然后,那条光滑的肉色舌头再次卷起它们,全部吞没。
又是一阵阴森的骨头咀嚼声响起……
麻血神鹞载着几个人在飞逃,而毁灭紧随他们身后在进行。
死神之舌,步步为营地收割着整个白蒙岭。越来越多的生命被吞没,威胁也离他们越来越迫近。
百里桑场由远及近塌陷,耸峙的峰岭如同断头,滚落烟尘中。
烟尘无边弥漫,在那滚落的雪峰后边,一个如烟如尘的事物浮显出来。
那仿佛是一把撑开在天地之间的巨型的、肉色的雨伞,任由末世毁灭的尘埃漫天撒落其上。
不,当然不是什么雨伞。应该说是浑身透着诡异的巨大蘑菇才对。
只不过,不同于正常蘑菇的是,这巨菇通体的肉色,使得它不像是植物,而是仿佛人类的肉身之躯。
菇体上,血管、青筋皆是鼔突、毕现,强有力地跳动着,形同人类的脉搏。
上方的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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