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还乡,微臣不日也将回乡丁忧,有关修编明史一事,还请皇上示下。”顺治已画好水牛头,正画着牛角,随口道:“朕上次在朝堂上不是说过了吗,叫你们按史实去编。既不能歌功颂德,也不能贬斥附会。”洪承畴显得颇为为难道:“晚明的很多史实牵涉到我朝,许多人物毁誉参半。比如那个郑成功,一向与我朝为敌,但在很多汉人心中,又把他当成赶走荷兰红毛人的英雄,尊称他为国姓爷。还有当年多尔衮幕下的钱谦益,他和微臣一样都是降臣。”提到钱谦益,顺治恨的咬牙切齿,正是这个人代多尔衮起草了自封皇父摄政王的诏书。洪承畴见顺治忽然将笔扔到案上,吓了一跳,心里忐忑不安。
“这个斯文败类,也值得写进史书中去吗!”顺治沉着脸说。洪承畴忙下跪道:“请皇上恕微臣失言。”他知道顺治对多尔衮恨之入骨,在多尔衮死后削爵挖坟犹未解恨,此时提到钱谦益,正是犯了他的忌讳,想到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董鄂妃见他们君臣之间气氛紧张,心念一动,道:“皇上,您的水牛图尚缺一物。”她提笔一点,顺治回过身低头一看,不解道:“这是什么?”“牛虱,哪头牛身上没有牛虱?您难道能否认它不是牛的一部分。”顺治会意,笑而不答,叫洪承畴起来回话。洪承畴这才起来,擦擦汗。顺治道:“钱谦益是江南文坛领袖,虽然此人趋炎附势,但名声不小,明史中不能不提。至于郑成功,赶走荷兰人却是大功一件,该当名垂青史。与我大清为敌,原是各为其主,怪他不得,史实不必篡改。”洪承畴连连称是,感激的向董鄂妃作了个揖,董鄂妃微微一笑,低头看顺治的水牛图。“臣还有一事请皇上示下。” 洪承畴道。“说吧!”顺治又低头作画。洪承畴犹豫片刻,道:“科尔沁的吴克善老王爷病逝京中,敢问皇上,吴克善的谥号该如何拟订,是否可依国丈例?”顺治斟酌片刻,沉吟不语。洪承畴道:“吴克善王爷病逝在后,皇后被废在前。本不应援国丈例,可王爷同时又是皇太后的兄长,故而臣等一时难以裁度。”顺治半晌才道:“这事原归理藩院去管,怎么你要操这个心?”洪承畴道:“吴克善虽是蒙古人,但太后却希望朝廷依满洲亲王之礼厚葬亡兄。”顺治思索再三,道:“废后诏书既已诏告天下,吴克善就已不是国丈,如何援例,就依郑亲王当年的老例执行吧!以辅政叔王之礼来厚葬他,也不算委屈他。”洪承畴领了旨,退了下去。董鄂妃站在顺治身后,对顺治的安排不禁赞许的抿嘴一笑。
数日后,董鄂妃去给孝庄太后请安后刚回到承乾宫,玉穗儿来报,安王福晋进宫来求见。董鄂妃忙命人请她进来,并亲自迎出去接她。“姐姐请坐。”她把安王福晋请进暖阁,吩咐人去沏茶。“这是太后赏赐的铁观音,姐姐尝尝。”茶上来之后,董鄂妃到了一杯给她。安王福晋端茶来品,眉间隐隐有忧色。董鄂妃道:“前几日听说姐姐小产,不知近来身体如何,千万别过分忧伤了。”安王福晋眼圈一红,道:“也是我没有福气,几次都保不住胎。娘娘,你说我是不是命该如此?”董鄂妃道:“姐姐快别这么说,您福泽绵长,终能如愿的。”安王福晋叹口气,神情颇为落寞,似有心事。“师兄近来可好?”董鄂妃试图开解她。安王福晋淡淡一抬眼,道:“王爷很好。”董鄂妃见她说起自己丈夫好象漠不关心似的,料到这其中必有隐情,于是道:“姐姐有何烦难,不妨说出来。我虽无用,也能给你出出主意。”安王福晋哽咽了一声,道:“我是真心把娘娘当妹妹看,今儿这话我对旁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只因你我相知日久,我才说出来。妹妹学问好见识广,你倒给我评评理,王爷这事做的对不对。”她的眼角微湿,董鄂妃瞧着心里一酸,握着她的手,诚挚的说:“姐姐信得过我就说来听听。”
安王福晋道:“王爷待我原是极好的,多少亲贵子弟都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只有我家王爷人品端方,多年来只有我一位福晋。我原也该知足,可迟迟不能为王爷添子嗣,却是我心头之愁。去年秋天,在我再三劝说下,王爷纳了一位侧福晋,是我娘家族里的姑娘。”她顿了顿,才又道:“我几次落胎,王爷均未怪罪我。只是这一次,我看的出来他很失望。”董鄂妃叹息着劝道:“师兄是仁义之人,也许他只是替你可惜。”安王福晋道:“我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侧福晋有了身孕之后,我便派了府中许多得力的嬷嬷去照顾她。”董鄂妃听到这里有点明白了什么,只是她仍然没有言语,静静聆听。安王福晋道:“前儿为了一个侍女打翻了侧福晋的燕窝粥,侧福晋训斥了那个侍女。我本不该多言语,可侧福晋恃宠欺人,未免有失厚道,我就说了她几句。王爷面上虽不说什么,可背地里恼我,好几日没到我屋里。我去见他,他也总推说公务繁忙。以前他可从来没这样过。”说到伤心处,她的眼泪涌了出来,拿帕子拭泪。董鄂妃沉吟道:“侧福晋有了身孕……姐姐,这位侧福晋是不是上次我在你府上见到的,眉眼身段很像淑妃的那个女子?”“正是她。”安王福晋点点头。董鄂妃道:“姐姐且放宽心,师兄是个明白人。我看他并非真的恼了姐姐,不过为着侧福晋有喜,他才偏私一点。姐姐和师兄结发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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