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草木,枝干遒劲,茂密的树冠遮住天际,不远处就是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悬崖。
她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毫发无伤地从悬崖上下来了?
此刻安定下来,她才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喉头似梗着什么,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齐昱将她安置在一颗大树下,搜寻了好一会才带了些草药回来。
他拉过她的右手,就见手心横亘着一条剑痕,伤痕见骨,不由皱紧了眉,“若不是那人并未真心要我性命,你这手今天定是废了。”
也不知他说的那人是齐睿还是那个杀手,沈兮只是觉得炎炎烈日之下有些晕眩。
齐昱将带回来的草药搓成汁,敷在她的伤口上,撕下一片尚算干净的衣摆给她包上。
伤口处传来凉凉的触感,此刻才觉得密密的疼痛传来,不由“嘶”了一声。
“还知道疼?我当你真不怕死。”话语里虽是显得冷淡,却是细心替她包扎好,下手也轻了不少。
沈兮压抑着身体的不适,就见齐昱雪白的衣袍上染上了不少血迹,此刻看来颇是吓人,她抽回包扎好的手,指着他身上的血迹问道:“您……可受伤了?”
齐昱瞥了她一眼,“由你护着我还能受伤?”
这么说来那都是自己的血了?
沈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句句奚落打趣,却是暗含关心,只是她着实不敢往深了去想,生生遏制了自己刚萌生的念头。
日光下她可以清晰看见他的每一分表情、每一次皱眉,心中愈发疑惑,这样养尊处优的皇子,处理起剑伤来却是这般娴熟。
她讷讷地望着自己的伤处,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而知道这些秘密的代价必是如今的她无法承受的。
齐昱伸手将她扶起来,牵着她往前走,“我若没记错,这崖底该有条密道可以回山庄,你好好跟着。”
沈兮有些不自在,挣了几下仍是挣不开他的手,“我可以自己走。”
齐昱未回头,反而是将她拉的紧了一些,“跟好了。”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靠的近,能清晰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她的思绪不由飘到了当年那个中秋。
那是重生后与他初见,全不似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冷淡疏离的可怕。
她望着他的背影发呆,这个人,四年的时间,仿佛脱胎换骨,究竟是因为什么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一个不查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不稳撞在了齐昱身上,她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光洁柔嫩,仿佛从未有过疤痕。
齐昱将她拉到了胸前护着,神色意味不明,“就这样还能摔着。”
她不太习惯两人这般亲近的模样,努力分散自己的思绪。
这个地方看样子常年没有人,四周都是高大的崖壁,杂草丛生,皆到她小腿处。齐昱寻了根树枝用来拨开杂草,带着她往前走。
现在日头正炽,她今日本就没吃什么,加之方才受了伤又流了许多血,被照的头晕目眩,只觉得胸中翻涌的更加厉害,似乎有什么正要喷涌而出,被她生生遏制住。
齐昱用手替她挡了些日头,怕她晕过去开始有一茬没一茬的与她聊天,沈兮迷迷糊糊地应着,突然就听他问:“你不问问我为何不管不顾地带着你跳崖?”
她此刻脑子眩晕,也未多想就说道:“太子既派人前来试探,虽不会置我们于死地,却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若是不跳下来,才是真的要受‘’重伤’了。”
齐昱用树枝拨开前面的杂草,脚步无一丝停顿,“你倒是看的清楚。”
这些年苦练心法,她的身体比以前强上许多,却还是架不住这样折腾。此刻被日光照的迷糊,脑子也转不过弯来,竟是看着齐昱说道:“殿下不该早就料到了么?”
齐昱看了看她,微微一顿,忽然笑了,却是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向西行,没过多久日头更毒了,沈兮脚步变得有些虚浮,她兀自忍着,尽力不去靠着齐昱。
迷糊之间忽然就见前方树林里走出来一人,着黑衣戴帷帽,正是沈兮惦记了许久的怀姑娘。
她心下一喜,就想上前询问,齐昱却仍是紧抓着她不放,她不由疑惑地去看他。
怀姑娘向齐昱微微点头,“昭王。”
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处变不惊的昭王,虽狼狈,却不掩一身风华。
“怎么说。”
怀姑娘的声音还是嘶哑难听,“两批人马,会留性命。”
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沈兮脑子终于清醒了些,吃力地说道:“你早就料到太子多疑,无论你怎么伪装他都会派人追杀你,那……”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闪着不同以往的光彩,竟叫沈兮一时别不开眼去,只听他淡淡说道:“我若不上他的勾,如何能见兮儿这般模样?”
这人竟是算的分毫不差,他一早就想好了退路,让怀姑娘等在崖底。
或许这场赏荷宴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场“顺理成章”的追杀跳崖。
“麻烦怀姑娘把剩下那批人处理了,本王先走一步。”
怀姑娘微微颔首,重新掩入树林之中。
沈兮的力气渐渐耗尽,再也忍不住竟是呕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只是记得最后那份熟悉的怀抱,丝丝凉意中带着难以忽视的温暖。
齐昱探了探她的脉,脉象急促虚浮,竟是受了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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