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说:“今日才是个好日子呢。”
我懒得管她又要发什么疯,斜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手里也握着一封信。我心下一惊:她是有备而来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一边将那两封信塞进檀香的手里。檀香还算机灵,不动声色地将那两封信收回了袖子里。
桓季子走近了,一把抓住檀香正在动作的手,将那两份已经被揉成纸团的信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从小到大,论智谋我还未输给过谁。你想和我斗,我定让你万劫不复。”
我顿时害怕起来,后背全湿了,对她说:“你逼死了我,安郎必定离开姑熟,你也再也不得见他了。”
她冷笑了一下:“哼,弄死你?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母亲对你还是太过仁慈。我要让安郎看清你的真面目,对你彻底死心。”
我刚要阻止她,却听见她身后传来一声冷呵:“你在做什么?”
来者除了谢安还会是谁?他的手里也握着一封信,显然得知了谢万的死讯要来告诉我。
桓季子松开檀香的手,目光凌厉地滑我的脸,好像要把我的每一寸皮肤都扒下来一样。
谢安跑过来一把将她甩出去几步,顺势将我护在了身侧。
“你要作甚?!请出!”谢安说完便转向我不再看她。
桓季子“哈哈”笑了两声,声音诡异而瘆人。
“安郎,你聪明一世却看不清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你好好看清楚这是什么?”
桓季子的手上赫然多出了一副明月耳铛。我失声叫道:“怎么会在你那里?”
谢安显然认出了桓季子手里的东西。他看了我一眼,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是你弟万石给她的‘定情信物’!‘东山一别,生死茫茫。此生所念,明月耳铛。’这信就在那个女奴的手里。他直到死都忘不了她,他们两是什么关系,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她这么下作!根本配不上你!”桓季子用那根涂着凤仙花汁的手指在我和檀香之间指来指去,如同挖出了我的心肝一般地爽快。
谢安握着我的手明显松了松,也不再看我。
我方寸大乱,哭着求他:“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不是的……”可我却说不出究竟是怎样的。
谢安的面色如常,可我分明看见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不能读懂他。
过了许久,在我又一次昏厥过去之前,我终于听到谢安的声音。
“我信你,也信万石。”
黑暗之中,我突然觉得桓季子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至少有一句话她说对了,我配不上谢安。
我从来都配不上他,一直都是我一向情愿地以为自己终有一天能够配得上他。我的过度自信真的是可笑极了。我像极了那个追赶太阳的夸父,追逐着看似很近却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东西,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活活累死。
我太累了。我想我应该放弃了。从前我曾义正言辞地教育别人,人生有很多痛苦都源于自己不够强大,不够优秀,不够坚强。我曾坚信,我是那个足够坚强的人,但事实上,我只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罢了。或许,我早就应该放弃,也免得害人害己。
我病得很重,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些天。檀香见我病了,便说要留下照顾我。我身边没了可信的人,于是没有拒绝。
“这期间,安郎可曾来过?”这是我醒了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檀香抿了抿嘴,摇了摇头,随即又安慰我道:“听说桓大将军又请命北伐,想必老爷最近太忙了,所以没来看您。”
我摇了摇头,终于绝望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我活该。”
我给支道林去了一封信,请他来接我去剡山小住。让我没料到的是,支道林居然很快就来了。他说他算出我将有大劫,想来助我一助,谁料在半途收到了我的信,知道已经晚了。
隔着青帐我请他最后再帮我一回:“我这一去不知是回去了,还是就没了。我不该再留在安郎身边,也不愿再让他再受一回丧妻之痛。大师,可愿将我带去剡山静养?”
他问我:“安石那里,你要如何解释?”
我苦笑了一下说:“他恐怕并不想看见我。”
谢安果真没有留我,爽爽快快地就答应派人送我去剡山。我在剡山又熬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没有收到谢安的一封信。
我回光返照的时候给谢安写了一封诀别信。写完之后,我自觉太过矫情,于是又重写了一封,只和他说剡山的山水养人,我的身子大好,让他不要挂念。我怕他不信,还特意写了两句调皮的话:安郎若觉孤单,不妨再纳二妾,也好叫我安心。
我还是没敢再提谢万的事情,一来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实际也没什么好说,二来我觉得我即便解释了谢安也未必会信。我更加觉得,谢安恐怕已经不在乎我的解释了。
我没有特意等谢安的回信,只是人在弥留之际除了等待别的事情也做不了。我心里并不奢望,但还是在撒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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