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那颗柳树,缓慢地流转。
万千光华。
江聘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身影,舍不得将眼睛离开哪怕一下。他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心魂,原来它一直在她的身上。
又活过来了。还好,他最珍爱的宝贝,没有丢。
鹤葶苈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她抬了手揉揉眼睛,扭过头去。再然后,唇慢慢启开,又闭上,鼻子皱了皱。
江聘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他想伸手去抱住她,可又不敢。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冰冷的水顺着黏成一缕的发滑下来,落在他□□的脚面上。
会感到寒冷吗?有些吧,可心却是热的,热的发烫。还有些痒,被她轻柔发丝划擦过脸颊时的痒,牵着心,鼻尖还有着淡淡的香气。
“阿聘呀…”鹤葶苈手抚着粗糙的树干,吃力地站起来。她不敢往前去,就抱着臂,立在寒风里,咬着唇唤他的名字,“是你吧?”
绿色的衣裳已经脏的不像话了,还有被树枝刮破的地方,露出里面白色的棉絮。小脸也脏兮兮的,大大的眼睛却依旧明亮,水汽氤氲。
“你别哭。”江聘弯唇笑起来,他挥了挥臂,又假装颓丧地放下,耷拉着眼角,“我现在抱不到你。”
“阿聘呀…”鹤葶苈的嘴唇蠕动着,又唤了他一声。她也不动,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和他对视,面上有惊喜,又感动,更多的则是不敢置信。
江聘拉着长声应她,干裂的嘴角大大地咧起,唇上有血珠冒出来。他的手上也有血痂,拨开冰面时被划到的,冻得红肿。
“我好想你啊…”姑娘的眼泪忍了又忍,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又动,终是扑了上去。她胡乱地用脸颊蹭着江聘胸前被浸湿的衣,手臂将他的腰环的紧紧。
“我以为,你找不到我了…”鹤葶苈踮着脚,吻去他唇角的血,轻声呜咽,“可我又觉得,你不会放弃我的,我得等着你。”
“我当然不会放弃你,你是我的心尖肉啊。”江聘叹了口气,松松地用臂抱了下她,再伸手去揉她的发,如平常一样的温柔宠溺。
他翘着她的眼睛,低低地笑,“我也觉得,你舍不得就这样离开的。留我独自将两个孩子拉扯大,过这样漫长孤寂的一生。因为…我们的葶宝最会疼人了。”
鹤葶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抬手,抹去江聘眼角处的泪,再轻轻牵住他的手。冰凉的,被泡得有些皱,却依旧厚实,给她最好的安全感。
她怕他会疼,用的力道很轻。可即便只是拉住指尖,就足够了。
足够幸福。尤其在经历了这样痛苦的离别后,就更加会珍惜。
江聘侧头,晃晃手臂,“葶宝,咱们回家吧。”
“好…”这声音太好听,这话语太动听,鹤葶苈鼻尖酸了酸,抬脸扬着笑答他。“今个太晚了,明个我给你做好吃的。栗子饼好不好?”
“好…”这次,鼻酸的换成了他。
辛苦了那么久,拼搏了那么久。到头来,胜利的号角也比不过那两个看似轻飘飘的字,回家。
是啊,不就是为了,有个安稳的家吗?
不要轰轰烈烈,最盼细水长流。
在你疲惫的时候,心酸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一个抱抱就能给你无限的温暖。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甜蜜。这该多好。
她说:我给你做栗子饼吧?
你答:好。
人生,便就足够幸福了啊。
回去的时候,江聘怕他的姑娘体弱,沾水了着凉会生病,便就让她跨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驾着她往对岸去走。
冰已经在来时被清得干净了,他便就空出手来,握着她的脚,放在胸前。
鹤葶苈安静地坐在他的肩上,解开外衣的扣子,护住他的头。河水有多凉,她感受得到。江聘身体不时的颤抖,她也感受得到。
心疼,心酸,舍不得。可她也知道,现在她能做的最好的,便就是乖顺地配合他,让他少受一些累。
到了这个地段,河面窄多了,也不算太深。江聘个子高,站在河底,水堪堪末过他的胸口。旁边有许多的士兵也下了水,护在他身边帮扶着。
可即便如此,每一步都还是走得分外艰难。
他的脸颊太冰了,鹤葶苈就往手心里呼上一口热气,再放在他的脸上给他捂着。
江聘喘着粗气,却还是在笑,低声夸赞她,“我们家的葶宝啊,最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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