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叶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沉默跟着走。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周边参天的大树,最后落在为首的那个身着铠甲的人身上,垂下睫毛,掩去眼中深思。
此地已经快到乌可境内,他们带领的方向,依旧是往南。贺兰叶步行跟在随后一路看着眼前一点点荒芜的景象,心中多了个猜测。
只怕是姓宋的已经逃到了乌可,不敢回境内,就连找她,也要把她带到乌可去。
若她真踏入乌可的国土,事情就不好办了。
贺兰叶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放慢了脚步,开始和前面的人试着搭讪。
“你们将军怎么就回回瞅中了我,什么要命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贺兰叶走着走着就喊累,停在一个大石头边歇气,无奈自嘲,“怎么,现在又是要用我做什么?”
那为首的男人阴鸷而冰冷地回头扫了贺兰叶一眼,冷声道:“你不用知道!”
一贯以来在雇主友人面前都很吃香的贺兰叶,在敌对方面前,接连铩羽,没有讨到半分好。
贺兰叶走了大半天了,没有马,她步行比不得前头那些人厉害,再加上她总觉着身体有些隐隐不适,令她整个人都难受了两份,越走越慢。
好在,目的地到了。
清澈见底的一汪湖,茂密生长着水草的岸边,一对相貌相似的父子,带着身后不少随从,正好整以暇等着人。
“宋将军,人带来了。”那个男人抵达后,对着那为首的中年男人随口说了句,“后头看了,没有跟人。”
“辛苦了。”那相貌看上去十分正气的中年男人目光落在贺兰叶身上,而后,他露出了一个浅笑。
“贺兰局主,终于见面了啊。”
贺兰叶一见此人,心头忽地一跳。她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一切外在带给她身体的不适,而是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浑身伸出了一种不自觉就要扩张的警惕感和危险。
正午的日头骄阳炎炎,偏生所有的影子全部都藏在了人的脚下,连一点可以庇荫的地方都没有。
贺兰叶的目光扫过那看起来就十分有气势的男人,嘴角一弯:“宋将军。”
而后她对站在宋铁航身侧的青年也一视同仁点了点头:“宋兄。”
“哈哈,松临还愿意喊这个宋兄,我还当松临只把愚兄当做坏人了。”宋书皓看起来和在临阳时一样,笑吟吟的,完全看不出来他亲手设下一个局,差点要了贺兰叶的命。
贺兰叶客气有加:“宋兄自然是坏人。只是在下人在屋檐下,客气一些,说不定能讨些好。”
“哈哈哈哈,松临当真是趣人,若是真死了,愚兄还是有些遗憾的。”宋书皓笑了笑,对着宋铁航道,“不愧是父亲选的人,若真是做了孩儿的友人,倒也有些趣味。”
“做友人也不是不可以,”宋铁航的目光落在贺兰叶身上,沉甸甸的,有些让人不舒服的阴沉,“端要看贺兰局主的选择了。”
贺兰叶目光一闪:“听起来,在下好像还有选择的余地?”
“自然,不然宋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贺兰局主是为了什么。”
宋铁航说着,脸上浮起了一个十分温和的笑:“贺兰局主,宋某送给你的礼物,可是称心?”
“礼物,那二十车的兵器么。”贺兰叶眼睛不眨一下,淡然得很,“差点吓得在下送了命,怎么称心?”
“松临这就不对了,”宋书皓笑眯眯道,“这礼物,不是父亲才送给你的么。两封信,还不够么。”
贺兰叶这才逐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说起来,在下倒是想好奇一下,宋将军送来的信,到底何意。”
“何意?”宋铁航仔细辨认了贺兰叶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嗤笑,“若是不知道何意,贺兰局主怎么会接到了信,就敢孤身一人前来?”
“正是因为不知道何意……”贺兰叶冷冷接着话,“才想请宋将军解惑。”
宋铁航定定看着贺兰叶片刻,而后忽地笑了:“你倒是个和你兄长不一样的人。”
贺兰叶闻言,攥紧了拳头。
“贺兰叶,你今年不过十八,还有大好的年华。”宋铁航手收进袖中,慢慢摸出来了一个东西,摊开来展示给贺兰叶,“而且万仓镖局全部靠你一人,你家中一个母亲一个婶母,两个妹妹。就连你新娶的妻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想一想,你死了,万仓镖局怎么办?”
贺兰叶的目光随着宋铁航手中展开的那一张手绢猛地一凛,再度看向宋铁航时,她迅速低下头,避开了四目相对的那一瞬。
以免藏不住眼中的杀机。
“贺兰局主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对不对?”宋铁航还笑呵呵说着。
贺兰叶闭了闭眸,而后睁开眼,眸中一片冷情:“在下怎么记得,宋将军是要我的命?”
“此一时彼一时。”宋铁航淡然道,“因为相比较起来,死了的你没有什么用,活着的你,意外的有些地方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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