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眯眯地颔首。
心顿时有些安定下来了,公主府的侍女上前,要给陈若弱斟酒,那酒闻起来香得很,可陈若弱最近也有点害喜,何况她也不怎么喜欢喝酒,就推开了酒盏,放到一边,桌案上的菜肴也有些冷了,她就只夹水果和糕点,专注欣赏起歌舞来。
席上大半的女眷也都在看歌舞,可歌舞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要是换了一家府邸,这时底下大约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但新河公主的府邸十几年不开一次,席上认识她的人都没几个,她又不说话也不待客,底下起初还有交谈的声音,到后来只有杯盏轻响和丝竹笙箫,歌舞踏步之声。
正当日午,京城城门大开,顾屿翻身下马,早就有镇国公府的下人们在城门口守着,一见顾屿回来,立刻上前见礼,又拉来了车驾,顾屿在路上问了一些近日的事情,小厮拉拉杂杂地说了一些,重点放在了表小姐溺水而亡上,顾屿听着眉头微蹙,但并没有在尚婉君的事情上多做纠结,又问了几个问题,车驾一停,到了镇国公府门口。
顾峻得了小厮的消息,站在府门口伸着脖子等,一见顾屿就冲了过来,一把抱在了顾屿的身上,少年分量不轻,砸得顾屿向后退了两步,嘴角不由得带上了笑意,“好了,这么大的人了,像什么话,爹呢?”
顾峻又抱了抱顾屿,才从他身上下来,笑道:“在里面等你呢,阿姐最近害喜总吐,在屋里,大嫂赴宴去了,新河公主守寡十几年,也许是最近想出来走动走动,办了个祭春宴,请了好多人去……”
顾屿一边听着一边跟着顾峻朝府门走,然而就在听到新河公主的时候,他的眉头突然一拧,等听到祭春宴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周仁的夫人仍旧和陈若弱坐在一起,席上都没人说话,她们两个也就低着头同别人一样规规矩矩地用膳,周夫人是个才女,隔了一会儿,有些怀疑地压低声音,对陈若弱说道:“这有些不对,席上的乐是古时祭曲,一首未亡人祭拜刚刚战死亡夫的乐曲,很有讲究,怎么今天会演奏这样的曲子?”
陈若弱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席上的新河公主,这时才发觉她鬓边簪着一朵用珍珠缀成的白花,正是守孝的打扮,可按理新河公主早就该出孝了才对,要是仔细想想,这府里各处的摆设也不对,虽然是个守寡的府邸,可也不至于四处都挂白,和新丧夫君没什么区别吧?
就在这个时候,席上一直没开过口的新河公主忽然说话了,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和苍老,说道:“今日,是为我亡夫祭宴,谢诸位夫人。”
底下几个国公夫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大好看,要是新河公主在帖子里把话说清楚了,她们根本就不会来,公主设常宴当然不能不来,可替祭宴却不是人人都愿意来的,没有亲缘关系却参加了别人府上的祭宴,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尤其还是一个死了十几年的驸马。
新河公主却当没瞧见底下凝滞的气氛,继续说道:“我夫为国征战多年,立下战功赫赫,先帝赞赏,皇兄爱重,一朝新丧,魂归上天,承蒙诸位与我同祭他英灵。”
周夫人拉了拉陈若弱的衣袖,眼睛里都是狐疑的神色,声音极低地说道:“这位殿下的夫君是个文官,而且去世都有十几年了,别是疯了吧?”
底下也是一阵哗然,不时有窃窃私语声响起,新河公主充耳不闻,反而让府上的侍女拿来了一张白绢书写的祭文,霍然起身,凄凄哀哀地念了出来:“哀维!宁元昭二十九年临冬,高祖御封定北侯袭五世子赵广逝,未亡人敬首,吾夫英烈之将,国岂栋梁,昔岁十九临军阵,三十二胜,转年军功六晋,御西北十数年,寒暑不避,边民拥戴……”
陈若弱听着新河公主的祭文,猛然间就什么都想通了,怎么看都像是出头掾子的赵平疆,盯着她肚腹却半途被顾凝吸走注意力的尚婉君,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那个和定北侯私通生下孙侧妃的京城贵妇人,就是新河公主!
第一百零一章 必死
底下众人的反应要比陈若弱慢一些,可也在听到了新河公主以未亡人身份念出的定北侯之名后脸色骤变,昭和公主更是霍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姑姑,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昭和公主大声呵斥了一句,陡然间却想到了什么,看了陈若弱一眼,惊道:“你难道是想……”
只是她说这话已经迟了,席上的侍从们纷纷上前,按住了来赴宴的诸位夫人,陈若弱刚要站起身就被一左一右的侍女按住了肩膀,她的眉头死死地蹙了起来,却也没有再做挣扎,只是看向上首仍旧在念着祭文的新河公主。
定北侯的罪尚且未定,也就自然不会有荣葬时才宣读的祭文,然而新河公主给他拟写的祭文里却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这个年未过四十的边疆将领自从军以来大大小小的功绩,饶是陈若弱对定北侯有很大的怒火,在实打实的军功面前也不由得怀疑了几分,像这样军功卓著的大将,究竟有什么害她哥哥的必要。
周夫人也被按在桌案上不得动弹,她一向是个讲究的妇人,被这样粗鲁地对待,美目之中满是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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